变故
翟山意没能看见宣止盈,在他到之前,有人先一步带走了她,后院的雪地里,只有几个死人和挖了一半的坑。
雷占平心如擂鼓,对宣止盈的狡诈磨的牙痒。
没事,他安慰自己,一刀扎破心脏,神仙难救。
他瞅了瞅前面的人,从到这里开始,他冲天的怒火被瞬间冻结,和寒风融为了一体。
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翟山意的手上都是血,快没知觉了。
“她本来应该在这里。”
雷占平小心出声。
他看不见翟山意的表情,凭直觉感到他现在冷静了下来。
他说完这句,翟山意蹲在那滩血迹旁,徒手挖着什么,片刻后,他的手里多了枚簪子。
双股莲纹,很普通的一枚银簪。
如果尚勤鸣在场,一定会认出,这就是皇后千秋全城开放宵禁时,翟山意在小贩摊子上选的那枚簪子。
翟山意握紧它,看向山际。
铺天盖地的乌云席卷而来,裹挟更深一层寒意,路旁的大树撑不住满身落雪,哀嚎声伴着摧拉枯朽的折枝,重重地倒在地上。
翟山意把簪子放进怀里,对雷占平笑了下。
阴森森的,带着要把他玩弄至死的残忍。
“雷大人,不如我们来谈谈你夫人的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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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有人吗?”
远处的大山中渐渐续续传来了回声。
每隔两刻钟,队伍里的蛊师都会打头喊上两声,但回应他们的永远只有沉默的山壁。
宣襄有些急躁,队伍的粮食和辎重都在潜入水潭前扔掉,他们已经一天一夜没喝过水吃过东西了,不仅如此,深山中恶兽啼鸣不止,他们必须忍着饥渴时刻打起精神,防止被袭击。
宣知寰环顾四周的高树,深而长的眉头压着。
万千大山没有任何能指引行人的建筑,他们只能从相似相异的地貌上判断位置。
宣知寰忽然停了下来。
队伍其他人也没动,向他投注询问的视线。
作为队伍中首领其二,宣襄问他:“还有多久到蛊阵?”
宣知寰摊开地图,片刻后脸色古怪。
“我们已经到蛊阵了。”
周围顿时响起齐齐地抽刀声,警惕一切突变。
可等待片刻,什么都没有。
宣襄实在忍不住,拉着宣知寰悄声道:“你该不会是不认识路吧?”
宣知寰用表情反驳了她,随即往周围眺望。
他们在半山腰上,隔着密密的树冠,依稀能窥见山底部分真容。
忽然,宣知寰表情一变,指了一个方向:“那里有房屋。”
众人霎时打起精神,跟着他的指引一点点往前走。
事实证明,宣知寰没有看错,山底下是一大片平地,百十座屋宇拔地而起,皆坐北朝南,建式恢宏,华美精贵。
年轻些的蛊师不免喃喃:“王城也不过如此了吧。”
宣襄见状颇有感慨:“听说假帝灭了翟家后还抢了翟家家主的棺材,木头做的东西,却水火不侵刀兵不犯,她把东西拆了做了套护甲,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飞鳞甲。”
蛊师惊讶问:“那个假帝死后消失不见的飞鳞甲?”
宣襄高冷地颔首。
一群人惊呼,没想到飞鳞甲竟然是拆了人家寿材做的。
大家胆子大起来,纷纷分享自己的见闻。
“听说棺材阴气,翟家家主死后求蛊神通灵,夜夜扰的假帝不宁。”
“不是说是吴王买通了假帝身旁的心腹,给她下了药吗?”
“……”
“飞鳞甲真的好东西,救了假帝好几次性命呢。”
“她手里的宝贝也不止这一件,我听村子里的老人说,她能从袖中发出白线取人性命,定然有瞬发的机括类武器。”
“可惜东西没传下来。”
“……”
交谈声渐起,宣知寰远离了人群,擡手攀折了枝树盯着看。
宣襄扫了一眼,不过是一条很普通的枯枝,树也很普通。
“看什么。”她问。
宣知寰把树枝递给她,她没看出来什么名堂,再度看向他。
“你知道过山香的别名叫什么吗?”
宣襄皱眉。
宣知寰也没指望她说的出来,自顾自地回答:“叫木姜子。”
宣襄手里的枯枝被折断,僵了一瞬才想起来要去看宣知寰,但他已经越过她,向兴奋交谈的众人淡淡吩咐:“把刀都带好,准备下山。”
没有人发现,树叶密布的腐殖质
与古茶村的散落式建筑不同,过山香坳从屋宇规格到营造都有统一的规划,散而不乱,规矩方正,从排水系统到道路完整且精巧,仿佛建造者将所有的屋宇当做榫卯,拼凑出了一项严谨而美丽的作品。
可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整个城池空无一人!
门虚虚地掩盖,一推就开,仿佛主人只是暂时出门办事,马上就会回来。
宣知寰走近屋内,伸指一捺,灰尘褪去,桌面焕发出原本光亮美丽的漆层。
去其他屋子内探寻的人也是一样的结果。
宣知寰罕见地困惑。
按照灰尘的厚度,这里起码一年以上没有人住了,但衣柜里的衣裳和床柱里深藏的金银又在说此地主人并非整族迁居,只有住在这里的人瞬间消失,其他一切物品都保留着他们在时的样子。
忘放回水桶的瓜瓢……
晾到一半的衣裳……
院子里挖到一半的坑洞和一旁早已枯死的树苗……
“知寰叔,你看那是什么!”
年轻的蛊师指着道路尽头忍不住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