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手机在苏灿灿的手中有节奏的抖动,萤幕上的来电显示是一个没有备注过的陌生号码。

苏灿灿没有按下接听键，坐在车里静静地等待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停止，小可不解地拎着苏灿灿的包,整个人还保持着准备迈步下车的姿势。

“灿灿姐？”

苏灿灿偏过头看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车内的所有人听见：“你们先下车。”小可和小吴不知道苏灿灿在卖什么关子，但是老板的指令传来,小吴快速打开车门先下车，小可看了看放下包跟在小吴后面离开。

车里空了，只剩她一个人。

苏灿灿垂眸看着手机，心里默数了三个数,手机铃声再度响起。

打来电话的人似乎很急切,两通电话之间只隔了十几秒,但是苏灿灿却一点儿不着急，悠闲地将一条长腿搭在另一条上,手指有节奏地隔着衣料点在大腿处。

拿捏人，她是一把好手。她知道在哪个时间点动手，也知道什么样的动作能逼疯一个人。

这次铃声没有响满一分钟,完整的来电铃声只播到一半，对面的人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浮躁,苏灿灿摇摇头，手机在指尖打了个转又落回掌心。

盛夏时节，树上伏着无数鸣蝉,它们声嘶力竭，用力宣泄着情绪,声声尖锐、穿透鼓膜。

封闭的铁皮车绝降低了些许分贝，但还是没办法完全隔绝声响。蝉鸣传入苏灿灿的耳朵中她毫不心烦,反倒懒洋洋地靠着座椅，从包里拿出气垫和口红，对着不到半个巴掌大的小镜子耐心地补妆。

她将口红慢慢旋出，朱红色的膏体按压在她柔软的唇瓣，手指移动，膏体留下不可忽视的色彩。嘴角还有一点没有涂上，她唇瓣来回抿了抿，镜子里出现的俨然是个不可方物又充满距离感的美人。

她也算不上有耐心的人，看了眼手机还有三分钟到整点，她只给她三分钟，苏灿灿靠着座椅缓缓闭上眼。

车内很安静，苏灿灿的呼吸平稳轻缓，几乎不可闻。时间在流逝，一秒一秒滴滴答答，闭上眼后苏灿灿什么也没想，只觉得浑身很舒畅很放松，在这种环境中她昏昏欲睡，车外的小可见她久久不下车小心地敲了敲门，指节与金属碰撞发出声响才叫她的瞌睡虫赶走。

苏灿灿眨了眨酸胀的眼睛，长时间闭合他还有些不适应强光，她适应后按下手机，五十九分，距离她设定的三分钟还有不到一分钟。

她遵守规则的好人，约定了给三分钟便不会提前一秒。车内她擡起手臂松弛地伸了个拦腰，体内的气体游走，她嘤咛了一声，萤幕识别到她的面部自动解屏，时间正巧跳转，她拿着手机手指触上电动门的开关。

沉默已久的手机似乎感应到她要离开，在她指尖发力之前终于放声嚎唱。是呼唤、是祈求，苏灿灿擡了擡眉尾收回伸出的手。

那人不傻，两次电话未被接通改换微信通话，还是视频的。

苏灿灿右手支着车窗将下巴垫在手心，懒散地按下接通键。

“灿灿姐。”

Viky狼狈的脸出现在手机的画面中，她的皮肤状态很差，脸上爆着几颗有大又红的脓痘，眼瞎乌黑一片，连嘴角都泛着红。

苏灿灿眼底划过一丝不悦，她今天刚刚出手，她这副模样是谁导致的又要做给谁看？

不给自己找不痛快，苏灿灿手指轻轻一点把她切换到右上角的小图，让自己精致无暇的脸能够更好的放大展现。

“灿灿姐，你能不能让你的粉丝收手，他们胡编乱造已经眼中影响我的生活，着对我来说太不公平了。”Viky有求于苏灿灿，软着声，可是她夹杂着轻微电流的声音搭配她的表情隐隐透露着不甘。

她不服气，不服为什么苏灿灿的命运那么好，可以走在光明大道，受到沈洛言的偏爱和维护。

她不甘心，已经付出了一切，却落得这样人人喊打的下场。

苏灿灿一眼识破她的心思，托着下巴的手稍微转动方向，涂着眼红指甲的食指按压在红唇上，两种相似的红相互辉映，衬得她美艳又冷淡。

她学着网友扒出的沈洛言平日面的她的表情，眉眼不动，嘴角压成一线，就是不开口。

Viky着急了，气息开始不稳，手指疯狂得来回顺着发丝。干枯的发质，不经打理总是毛躁打结，指间遇到阻碍，她便用力拉扯，处于精神崩溃边缘随时发疯的状态。

见她如此苏灿灿移开视线去看窗外，防窥膜改变了光的色彩，温暖的光被阻碍在窗外，撞进车内的只有灰蒙蒙的景象，在会暗中呆的时间太久，阴郁是必然的。

良久，对面人好像有所平息，听筒有沧桑的女声响起，苏灿灿才极有礼貌地转过头看着她说话。

经历过崩溃，她逐渐感受到绝望。

“灿灿姐，我为节目里针对你道歉，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急功近利，是我太想表现自己才在节目里你们用力地完成游戏和任务，我真的错了......”

她真的觉得自己错了？

苏灿灿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未可。

如果她是诚心道歉，怎么会避重就轻，怎么会擡高自己，怎么会把所有责任推给自己个粉丝。苏灿灿意识到什么，冷冷地看着她。

她红唇张启，吐出的内容像淬了毒的剑直直插入Viky的心脏：“你没错，错的都是别人。”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她为自己给她机会的决定感到懊悔，对被活活浪费的时间感到不值。

崩溃可能是假、绝望也可能是假，但是Viky在这通电话结束后彻底疯狂是真，没人帮她她只能自己救自己，她这样告诫自己，也是这样付诸行动。

苏灿灿面无表情地从车上下来，小可拿着剧组发放的卡片带着她一路走回拍摄现场。她的戏份从明天正式开始，所以今天能抽出空去隔壁看沈洛言，秦音原以为她离开就直接留在那，没想到她还会返回，连忙把她的演员椅搬到自己的导演椅旁边。

“怎么回事，去这一趟回来怨气这么大？她惹你不高兴了？”秦音忙着导戏没来得及上网冲浪，看苏灿灿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笑僵在脸上，拉下嘴角后小声问她。

苏灿灿眉梢处沾了雪，眸底尽是冰冷：“没有。”

秦音眼睛眨动地飞快，眼前的空气都被她推走：“那是怎么了？”

拿秦音当朋友，她们和Viky之间的纠纷也已经摆到台面上，苏灿灿向她简略地说明了《FORU》拍摄时期两人的摩攃以及节目上线后Viky的拉踩、倒贴与今天那她她曾经抱有期待的电话。

内容不长，秦音听得面色越来越沉重，直到听她说她们私下打过的那通电话，心脏没由来的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