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来发现，她家那老汤里泡着罂粟壳。”

“……我还是吃这个吧。”尘黛把嘴里的面咽下去，“你后来又去吃了吗？”

“没有，但那边很多店放罂粟壳。”

“……”

“吃完回宿舍？”

“嗯。”

李明澈送尘黛到老槐树处。

“……你如果能够专心的话。”尘黛下了几个台阶，鼓足勇气又转身道。

“摒除外界干扰，网吧里练就。”

“要不我当你的面试官？”

“好。”

李明澈下台阶，牵起尘黛的手去了宾馆，手在彼此手里微微颤抖。

在规划不那么明确时期，学校附近的商圈是通过你挤我占的掠夺方式形成，弯弯绕绕、杂乱无章，但也热闹，针缝大小的地方都能买到东西。

李明澈住的宾馆在同香源前一个路口，往下坡走，还算平坦的地面上立一座四层楼的老房子，写着岭北大学宾馆。房间不大，更何况是情侣独处，门一关，呼吸都变热了。

李明澈拧开饮料，先自喝了一口。

可坐的唯有一张椅子，一张床，且床是昨晚李明澈睡过的，虽整理仔细，但他们心知。

“面试都会问什么问题？”尘黛问李明澈，眼睛避开床。

“会问，嗯，那个，会问……”

“这叫准备充足？”

“怎么忽然凝不了神。”李明澈咳嗽一下笑道，眼睛看过窗外，重新回头说，“你会什么？你对应聘岗位的基本认知是什么？工资期待值多少？学习、工作的相关经历，可能还会问个人兴趣爱好、住在哪里等吧。”

“你都想好了。”

“嗯。”

“那我们来一遍吧。”

“好。”

他们双双站着，谁也不坐下，将每一个能够想到的问题及对应答案仔细梳理一遍。

尘黛知道李明澈努力，但第一次听李明澈说出那么多她完全无法理解的名词以及背后要搭建的功能，听他给她举出无数个他向往的伟大的例子，听他讲他看过的书，做过的功课，想实现的梦想以及可能的未来，那是一个她不了解的世界，和她三年高中所学完全不一样的领域。

“感觉会很难。”尘黛道。她说的难不是指技术难，而是觉得李明澈的处境难。

尘黛只是一个心智未开的普通大一新生，不知道毕业后怎样也未想过，如果李明澈同她走同条路，两个人也许每天的话题还在限于讨论晚上吃什么，什么时候考英语四级，找个什么零工赚生活费。但现在，李明澈已经开始面对真正的工作了。

“不用担心。我虽然第一次来岭北，但与这圈里许多人已经很熟了。你可能不信，他们不会的技术问题常拿来问我，说问一下湜渊李大神。”

“我信。”尘黛道，但一个未毕业的大专生，真的会有公司相信他吗？

“那就够了。”

“你后不后悔没有选择上高中？像陈征一样，读重本，因为你明明可以。”

“某些瞬间，也许可能那样会更好一些，但没有严重到说后悔，我不想那么多，我常常觉得时间不够，没有精力、兴趣、时间再去学三年高中的课程……路有很多条，你有没有想过你的？”

“我刚才本来还在担心你，你竟然点我。”尘黛啧道，呼出一口气，躯体的累导致脑子短路，下意识坐在床上，借势歪在了枕头上。当她意识到时，在弹起的瞬间，李明澈坐了过来。

“累了就休息休息吧。”李明澈一手压住她的胳膊道。

尘黛与之对视一秒，两个人的血液在身体里荡来荡去，忽冷忽热。尘黛赶紧闭上眼睛，压住汹涌澎湃的爱欲。

李明澈掀开被子，盖到尘黛身上，坐在一旁看窗外的天空。

“睡不着。”尘黛睁开眼睛，稍微回到平静状态，道。

“晚上想吃什么？”

“不知道。”

“出去吃，还是我买回来？”

“……”

“我意思是吃完……再回宿舍。”

“你买回来吧，上午体力劳动，下午脑力劳动，现在不想动。”

李明澈探过了身。

“晚上留下吗？”李明澈问。

“会不会影响你面试？”

“正是洗把脸精神一天的年龄。”

两个人一阵笑，表达兵荒马乱的内心。

李明澈起身时，尘黛闭上眼，李明澈背对着坐起找鞋，尘黛用余光瞄过来，在未开灯的傍晚后的暗色光线里，光滑肌肤发着微亮的清辉，顺着肩，爬过骨骼分明的脊椎与线条分明的肌肉，流进腰窝，李明澈起身时，尘黛赶紧闭上眼。

李明澈看着躺着的尘黛，一种十分幸福、踏实、快乐以及回过神的尴尬、羞耻、拘束杂在一起，跃上他朗俊的眉眼与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