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棠闻言,唇边溢出一声极轻的嗤笑:“喜庆?”她眼中掠过一丝冰冷,“昨日座上那位,不也一身素白,堂而皇之?连他都管不得什么吉不吉利,喜不喜庆,我又何必在意?”她意有所指,锋芒暗藏。
小翠想起昨日皇帝那身刺眼的白衣,以及他对小姐那恨不得噬骨饮血的凶戾眼神,心头一酸,忍不住撇了撇嘴。
罢了,这桩强扭的婚事,早结束早好,省得小姐受罪。小姐既然执意穿白,想必……自有深意。
若棠要的,就是这份刻意的“不敬”,她非但不是任人搓扁揉圆的软柿子,更要做那最扎手的荆棘!
昨日齐青未杀她,定是恨意未消,还想留着慢慢折磨。今日她偏要穿这身白,去他眼前晃一晃,试探一下这位暴戾君王的底线——看他能怒到几分?又能忍到几时?
“悠着点,”莫弈凉飕飕的警告适时响起,如同看戏台高处的判官,“别没摸清对手底细,先把自己玩死了。鞭长莫及,我可救不了你。”
若棠穿衣的动作蓦地一僵!
她猛地攥紧了手中的素白衣裙。
“你——能看到?!”意识海中的质问如同淬了冰的银针,带着刺骨的寒意,直刺莫弈,至于她问的是“看到”什么……不言而喻。
莫弈的回答明显迟滞了半分,气息似乎也乱了:“咳……”
这可疑的停顿如同火上浇油。
“所以说……你都能看见?”若棠的声音陡然降至冰点,每一个字都带着锋利的棱角,刮擦着意识壁垒,“呵……倒是我小看了神君大人!原以为高高在上、清贵无尘,想不到……竟也做这等……偷窥的勾当?!”那“勾当”二字,被她咬得极重,带着彻骨的讽刺。
“你胡说什么!”莫弈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神殿玉石般的声音陡然拔高,那份惯常的轻蔑傲慢竟裂开了一道缝隙,染上了一丝可疑的……急促与羞恼?
“本神岂会用如此——如此下作的手段窥视于你?!简直荒谬!”这义正词严的反驳,此刻听起来却像极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端坐云端的神颜之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悄然晕开一抹恼羞成怒的薄红。
“切,”若棠翻了个白眼,浑身的鸡皮疙瘩缓缓平复,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只是错觉。
“哦,好。”她轻飘飘地应了两个字,带着一种“懒得跟你计较”的敷衍,若无其事地抖开手中那袭素白胜雪的衣裙,利落地穿戴整齐。
“走吧,翠儿。”她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领口,语气恢复了平静,仿佛方才与莫弈的唇枪舌剑未曾发生,只剩下眼底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来带路的宫人,尖着嗓子,眼神里的鄙夷几乎要溢出来:“哟~娘娘当真心宽,再这般磨蹭,误了面圣的时辰,皇上怪罪下来……”话里的刻毒不言而喻——新婚第一夜君王便未留宿,这般的“不得宠”,在这深宫便是原罪。
若棠只淡淡递了个眼色。小翠会意,从袖中摸出一吊铜钱,悄然塞入宫人手中:“有劳公公引路。”
那宫人手指比心思动得更快,钱已稳稳落入袖袋,脸上立马堆起谄媚的笑:“哎哟,娘娘您这是折煞奴才了!”方才的尖酸刻薄瞬间消散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