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渊看着她，看着那双重新恢复清明，却又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深邃的紫色眼眸，苍白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一抹笑容。

那笑容，很淡，却像是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你……成功了。”

简单的四个字，声音沙哑，却带着如释重负的欣慰。

成功了？

是啊，她成功了。

她成就了传说中的大帝之境，成了这万古以来，寥寥无几的至尊之一。

她应该狂喜，应该骄傲，应该向全世界宣告她的君临。

可是，看着眼前这个因为自己而元气大伤，气息衰弱到极致的男人，她心中没有半分喜悦，只有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

他为什么这么傻？

他凭什么这么傻？！

自己是魔族！是他的敌人！他有什么理由，要为了自己，做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

魔玉音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她终于伸出手，指尖轻颤着，抚上了他冰冷苍白的脸颊。

那触感，让她心脏猛地一缩。

项渊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曾经如万年寒冰般的眸子，此刻却只剩下温和与虚弱。

他想说，没有为什么。

他想说，他只是不想看到她被仇恨吞噬，变成一个连自己都憎恶的怪物。

他想说，他只是……见不得她受苦。

可他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本源精血的损耗，神魂闯入血海炼狱的创伤，已经将他的根基彻底动摇。

就在这时，魔玉音的指尖，触碰到了他嘴角的血迹。

轰！！！

一股前所未有的明悟，如同九天神雷，轰然在她脑海中炸开！

那滴血！

是他的本源精血！

是那滴融入了自己眉心，将自己从无间地狱中强行拉回来的血！

此刻，这滴血，就安安静静地待在她的识海深处。

它不再是单纯的血，而是化作了一枚小小的，散发着淡淡金色光晕的……莲子！

仙道本源！

这，就是他当初赠予自己的仙道本源！

而在这枚莲子的对面，是她自己血脉深处，那枚凝聚了魔族万古气运与仇恨的……魔种！

一仙，一魔。

一圣洁，一霸道。

一光明，一黑暗。

过去，它们如同水火，在她体内互相排斥，互相制衡。

可现在，因为那滴精血的融入，因为两人神魂的交融，一种玄之又玄的联系，在这两股极致的力量之间，悄然建立！

它们不再是对立的！

它们……本就是一体！

就像光明与黑暗，共同构成了这个世界！

就像他和她！

一个是人族，一个是魔族，本该是生死大敌，却因为命运的纠缠，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仇恨，是她的过去，是她的根基。

而他，是她的现在，是她的……未来！

为什么要排斥？

为什么要割裂？

“我明白了……”

魔玉音喃喃自语，那双深邃的紫眸之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夺目的光！

“我全明白了！”

她不再犹豫，不再挣扎！

她猛地向前一步，张开双臂，将项渊那虚弱的身体，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

这个拥抱，不带半分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