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他沙哑地再说一次。
“咦……我、我知道啊!你说过了。”
“但这次,我不要你的答案。”
“呃……”她有点手足无措,方才的气势都没了。
“因为不论你答不答应,我都要永远……”他收紧怀抱,象是要把她融进他的骨血与灵魂一样。“喜欢你。”
这情感热烈到让树生哑口无言,她不知如何面对,只好先尴尬地转移话题。“那……先放开好吗?有、有点热呢。”
尔穆月不但不放,甚至将口鼻埋入了树生细嫩敏感的脖颈里,声音竟有些微弱的哀求:“不准,再推开我。”
树生听了,竟有点心疼,尔穆月从来不允许自己发出这种软弱的声音。
他真的需要她,她想。
于是,她只好乖乖地……让尔穆月的大手握上自己的脸颊。
乖乖地,让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无措的小脸扳向他。
乖乖地,看着他迷失、痛苦、茫然的表情却因为看到她明亮纯粹的眼神,而有了渴求的方向。
最后,再乖乖地,任他湿热的唇,深深地吻在自己的上面……
那夜,树生记得的东西不多。除了突发的海啸、救了一个溺水的人,以及跟汛县人大吵了一架而必须出走之外……
只剩下尔穆月身上柔人的温度,以及好闻的味道。
他们连夜赶路。
隔日,天还未亮,便出了汛县境内,进入位于汛县南方的澟县。
他们这番出走,有一种被人赶逃的苦涩滋味。可即使道途狼狈,尔穆月还是相当注重树生的三餐饮食与睡眠。既已脱离了汛县,来到了谁也不识得他们的陌生之地,他便安下心来,先找到一家客舍,要了两间房,并带树生到食堂用早食,饱肚了,再回房各自睡下补眠。
但树生的模样一直都有些奇异。
尔穆月让食堂替她做了一碗用鱼骨熬的清汤,再烫些米线,撒些葱花、当归酒与香麻油,好暖一暖她为了赶路而被夜露凉到的身子。
“吃吧。”他递给她筷子。
“谢谢。”她愣愣地接过了,眼神却茫茫地看着他的脸。
说得更精确一点,是看着他的唇。
她的脸颊红润,不知是被夜露冻到的,还是,因为别种心情。
一想到有后者这种可能,尔穆月难得的,也感到些许窘迫。
他以为经历了昨夜的那种互动,这小家伙会羞到连正眼都不敢看他,不料现在却这样大剌剌地注视他的唇,他移到哪儿,她的眼珠子便迁到哪儿,瞧得他浑身不对劲。
“你专心吃米线,好吗?”太压力了,他终于开口制止,结果一出声,他才发现自己的嗓子里充满了迷情的沙哑。
他自己何尝不渴望,但他得为彼此压制,严守界线。
“我有专心吃啊。”她懒懒地说,但眼睛还是看着他的唇。
他敛着表情,尽量不动声色地吃着自己的醋拌鱼面。
“欸,阿月。”树生喝了一口汤后,又锁定他。
“嗯?”
“男人的嘴唇都跟你一样,又热又软吗?”
尔穆月猛地大咳,声音大到连邻桌都好奇地看过来。
他折了方巾擦着嘴,向邻桌赔不是:“抱歉,呛到辣椒子了……”
树生这问题,对他而言确实是又呛又辣的辣椒子。
“快吃!”他低声命令她:“汤都凉了!”
“你回答我嘛……”她竟然对他撒娇。
尔穆月仍用方巾摀着嘴,才没让旁人看到他这堂堂男儿也红了脸。
“不知道。”他闷闷地说。
“啊?”
他干脆直说了:“我没吻过男人,怎么会知道?”回得那么白,就是希望这个话题能就此打住。
可那小家伙却陷入了沉思。
“那就无从比较喽……”她幽幽地说:“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呢……”
第一次?他的左耳尖利了起来。这时他才懊恼为何右耳要失聪,没法把这句话听得清楚分明。
“对了。”树生又想起什么,说:“爹的唇,跟阿月的差不多。”
尔穆月差点儿又要喷面了。
树生指着额头,傻傻地笑着:“以前啊,我要睡觉前,爹都会进房抱抱我,还会吻我的额头,跟我说晚安呢……爹的唇也是热热、软软的。”
他真想大骂──谁的唇不是热热软软的?!重要的是,他只想当唯一,不想被比较。但想了想,这反应似乎有失体态,便忍了下来。
他搁下筷箸,挺着腰杆,一本正经地问:“我们还要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吗?”
“为什么不行?”她嘟着嘴,天真地反问。
他必须闭上眼,选择不看,才能停止心头的躁动。
“哼,不问就不问。”树生碰了壁,便斜着身子,倚在桌边,无趣地拌着米线。
尔穆月睁开眼,严肃地纠正她:“坐好吃。”
“没办法……”树生撑着头说:“我的头好重。”
尔穆月一震,连忙脱了手套,摸上树生的脸。
“哇,阿月的手好凉。”树生舒服地叹道。
他气得斥道:“笨蛋,你发烧为何不说?!”
他绕过桌子,拉了她的手,卷起袖子,更是急怒又心疼。
树生手上的黥印红肿得令人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