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杨晨希会想,她在这个时代会一直这么伪·单身下去吗?
单身就单身吧,说真的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作为一个已经单身三十年的人继续下去根本没有问题。
在这段丈夫毫无存在感的时间里,杨晨希几乎学会了一个上流社会的贵妇应该晓得的所有礼仪,学会了走路的姿态和交际用语的正确使用方法,还对陆府有了更深的认识。原来原本陆府只有一个府邸,现在他们身在的北府原本是别人的宅邸,后来被陆松抄家就空出来了。
陆炳成年出仕后主动提出迁居此府,那时候他才十五岁,也许正是怕儿子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府邸太寂寞,老两口想方设法立马着手开始找儿媳妇儿,还是少年的陆炳早早就开始承受现代青年奔三后才会遇到的逼婚之苦,十六岁纳了第一个侧室,十七岁娶了第一个正房,接下来的事杨晨希差不多都知道了。
那第一个侧室,就是现在住在东边院子里的薛长锦。
杨晨希自穿越过来后就从未见过这个薛长锦,对她总有种世外高人的印象,也许陆炳不鸟她的时间里都就去薛长锦那儿过夜生活了吧。而且府中人尽皆知陆炳在外头还养着个歌女,只不过碍于正夫人脾气暴所以一直没有带进府。
是的,原本杨晨希是不信的,直到玲珑对她再三保证,过去的甄念谣胡闹起来威力巨大而且妒心极强后她感觉自己被刷新了三观,原来陆炳……也有惧内的时候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薛长锦跟甄念谣关系从来就没好过,听丫鬟们说一个侧室从来懒得来跟正夫人请安,而且陆炳不在时跟正夫人擦肩而过都不行礼,已经是非常非常失礼的行为了,正夫人完全可以花式体罚以正家规的。
然而奇怪的是甄念谣虽然会发脾气,可却从未以家规的名义责罚薛长锦,她俩长期以来就处于一种互相无视明确敌对的状态,一直到现在。
弄得杨晨希真有点好奇这个薛长锦是何方神圣了。
穿越过来的半年多,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下来,杨晨希觉得自己差不多都适应了这种富贵闲适却极其无聊的生活了。每天起居有人无微不至地照顾,三餐变着花样烹饪昂贵食材,吃穿用度极尽奢华精美高端,同时也无人来往无所事事。
杨晨希十分确定,她的前身甄念谣是个没朋友的人,她窝在家这么久,竟然也没有一个同龄人或者其他夫人小姐来看望,她似乎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消遣娱乐,一直以来只有丫鬟陪着说话。不过杨晨希翻到过甄念谣寄给自己母亲的信,读了这些信杨晨希更加肯定甄念谣过去真是个不省心的家伙了。
百无聊赖的杨晨希,整日里就是宅在家看书,画画,她那荒废已久的国画技艺被她一点一点重拾起来,至少现在临摹能临得九分逼真了。
如此平静无聊的日子,终于也迎来了被意外打破的那一天。
那时候杨晨希正在窝在炕上翻《资治通鉴》,突然就被通报老爷要临门,杨晨希惊愕了两秒后心头升起不祥的预感。
毕竟有句老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就算如此,杨晨希也只得整理妆容,肃容敛色恭恭敬敬候于门前,等陆炳果真上门了,低头行李温温柔柔说一句:“恭迎夫君。”
陆炳斜眼瞥了她一眼,这眼神杨晨希宁可他别看她。
“近来可好?”陆炳一边落座一边满不在乎地问,杨晨希一边比手势让奴婢们去准备茶水,一边撩起裙子在陆炳对面坐下,柔声道:
“妾身近来,一切都好。说起来……为何老爷会突然造访呢?”
陆炳抬眼望了她一眼,眼神十分微妙。
“许久未见你,连薛长锦都提起了,那就过来看一眼吧。”
总之快把这尊瘟神送走吧,杨晨希内心如此想道。
很快婢女就沏了茶来置于桌上,夫君没动手妻子不能乱动,于是她就这么盯着陆炳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然后哐当一声连茶带杯打翻在桌上。
杨晨希几乎是直接从座位上跳起来差点踢翻了凳子,那茶水就这么泼湿了半个桌面,现在开始顺着桌面的纹路往下淌。
“你这是干什么??”杨晨希一边退避到一边大张着嘴问,陆炳此时的脸阴得可怕,仿佛随时都会拔刀砍人一样,杨晨希特意瞥了一眼,嗯很好,他的佩刀现在没带在身上。
“你自己干的事,你问我?”陆炳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眉眼下的阴影浓得仿佛暴雨前的黑云。
“我干什么了?”一头雾水的杨晨希看了看桌上横流的茶水又看看陆炳,心里头不可遏制地开始慌了。
“这种茶,要喝你自己喝,别脏了别人的嘴。”陆炳用无比阴冷的口气扔下这句话,接着转身抬步就要走,杨晨希咬紧了牙,她也无法理解当时自己那瞬间是怎么想的,一个见步冲上去哐当一声撞上了门扉,堵在了门口。
然后跟陆炳两眼对瞪,互不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