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杨晨希一手摁着胸口作痛苦状说：“又爱又恨啊……！”

“哈，果然。”朱照熹噗嗤一声笑了，“也猜到你走心了，却没猜到你还有恨。”

是啊。还有恨。

杨晨希叹了口气，扭过头去望着摇动的车帘不说话。朱照熹见它如此，轻轻拍她拍她的肩便不再多话。

不过她还没想到，杨晨希居然可以整个过程都保持着那种透着淡淡忧伤的姿势不说话！好在朱照熹也不是聒噪之人，否则这一整天颠簸下来非憋死她不可。

“喂！到地方啦！”

朱照熹使劲推了推杨晨希的肩才让她猛然反应过来，掀开车帘子一看，居然已经天黑了。

车帘外的景象完全陌生，夜幕四合中远处青山连绵起伏影影绰绰，空气格外冷冽沁人心脾。杨晨希恍然想起，这就是她穿来后走的最远的地方了。这一年里她深居大宅鲜少出门，此刻竟有一种自己终于重见天日的错觉，心头五味杂陈，难以言表。

“快走吧，玉萧怕是快吓死了。”朱照熹拽了拽杨晨希的胳膊催单，后者点点头，这就抬步往玉虚宫走去。

他们要上玉虚宫首先要爬房山，玉虚宫建在房山半山腰，据说往上还有宫观直到山顶，那就不是寻常人可及之处了。朱照熹自然也是住在半山腰宫观中的普通人，杨晨希随着她从山脚驿站开始起爬山，全路程不到三分之一她就动弹不得，必须坐下来休息了，朱照熹无奈，只得带她去路边凉亭暂作休息。

大口吸了夜间冷冽的空气，杨晨希一阵肺疼，她摁着胸口喘了好几口气才觉得缓过来了些。

“你身体也太差了吧？”

坐在一边的朱照熹一边活动筋骨一边抱怨，杨晨希看了眼身上背着大包小包仍然面不改色只是出了微汗，以及虽然有点喘不过看起来还很兴奋的玲珑，突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我也没想到我身体能差到这程度，之前风寒都好得差不多了，随便一折腾又反复，反反复复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没准爬上山又咳起来了。”杨晨希一边揉肩膀一边无奈哼唧，朱照熹翻了个大白眼说：“你说这人，吃得再好住的再好穿得再好，跟山野粗人比起来还是脆弱得不堪一击啊。”

“也不能一概而论吧，不过你说我身体差，我认了。”杨晨希扶着腰站起来，转身望去，正望见远处玉蟾出东山，月辉落山间的景致，胸中顿时长舒一口气，人都清爽起来。

“住在这种地方能延年益寿的吧？”杨晨希两手叉腰背着三个人问，朱照熹噗嗤一声说：“延年益寿不知道，澄心静气还是可以的。”

又稍坐了片刻，杨晨希又决定开拔了，虽然她其实还没歇够，不过她那种歇法，要真爬上山得等两天了。

然后他们四个人又吭哧吭哧爬了一个时辰，终于到达了玉虚宫大门，那时候杨晨希都要撅过去了。她是被玲珑和朱照熹两个人架着走到大门口，望着夜色里肃穆庄重的玉虚宫，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小穆，你去跟知客打声招呼就说我有贵客来，让给收拾收拾，把这些行李该放哪儿的都放了。”朱照熹一边吃力地撑着烂泥一般的杨晨希一边对穆行伍说，玲珑一听，赶忙吞了口唾沫说：“带上我带上我，夫人的行李得我收拾才行！”

“行，那你俩去吧。”朱照熹费力地喘口气说，穆行伍嘴巴动了动，纠结了片刻，然后一脸别扭道：“就几步路，让别人陪她去吧，我累了，想先回去。”

“你可拉倒吧，你的体力我不知道，而且你就算累死也不会说出口的，哎，晨希，你猜他现在走了想干嘛？”朱照熹说着贼兮兮地捅了捅杨晨希的肩膀问，杨晨希一脸迷茫地瞪了瞪眼睛傻愣愣地问：“干嘛？”

“看你小伙伴去啊~”朱照熹坏笑着说，穆行伍咬咬牙说：“好好好，我去我去，你别瞎说了。”

“你看你看，他脸都红了！”朱照熹啧啧啧挤眉弄眼，杨晨希暗暗一想，然后嘀咕：“小伙伴……玉……玉萧？”

“玉萧姐姐？？”玲珑嘴张老大，“她……”

“走吧走吧！”满脸通红的穆行伍甩头就走，还没彻底搞清楚状况的杨晨希兜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玲珑小跑着跟在大步流星的穆行伍身后，还回头怯怯地看了杨晨希一眼，杨晨希对着他挥挥手笑了笑，她也回了个羞涩的微笑，然后娇小的背影跟在穆行伍身后走远了。

“唉，不是，”杨晨希扶着朱照熹肩膀问，“他俩怎么回事，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这玉萧才来玉虚宫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