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王氏初见杨晨希这般打扮的时候,脸上的讶异都不加掩饰。她确实很难想象有这么一天,她的儿媳妇打扮得像个道姑,不,比那更随性一点,甚至有些中性。可她身上又挑不出什么轻佻或**,类似这样可以供她攻击的地方,陆王氏就这么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番,然后略尴尬地开了口:
“念丫头,最近如何?”
这么一种打招呼的方式竟然意外让杨晨希感觉挺亲切,她勾了勾嘴角点点头说:“挺好。公主……和我关系很好,我们同吃同住,自然不会有亏待。”
“看来,你在这儿过的,比在陆府中要好。”陆王氏微微笑着说,杨晨希的视线简直无法从她眼角笑出来的细细密密的皱纹上移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老太婆就是来找茬的,就和过去那样,我怎么样都不会如她的意。
“是啊,确实比以前过得好。”杨晨希嘴角上扬起了一个无所畏惧的微笑,招呼道,“进屋去坐吧。”
“好。”极少来到这种高度的陆王氏早已冻得浑身发抖,因此果断答应了杨晨希的建议,由她带着头走进屋里。
炕上已经十分温暖了,陆王氏坐到炕上终于松了口气,婢女送上手炉,她试了试便揣在了怀里,总算不打颤了。
杨晨希瞧着她的模样,主动起身去给他包了床厚实保暖的被子来,一边给她盖上一边说:“这么大年纪何苦折腾,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谁来承担。”
“老婆子我自己做下的决定,不用别人承担。”陆王氏摆了摆手说,“我怕我要是再不来,就真见不到你了。”
听闻此话杨晨希手里顿了一下,然后故作镇定给陆王氏抚平了被子,自己也坐到了炕上,这才开口问:“说吧,您想见我什么事?”
“我知道你是个直爽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陆王氏喝了口茶说,“我儿子昨日拿着和离书来找我了,说是要我点头同意,便马上把你俩的事儿办了,一刻不停将你遣送回太原,就此彻底了断。”
“嗯,我知道。”杨晨希心不在焉地也呷了口茶应道。
“你知道?唉,你果然是什么都知道。”
“我是个明白人。”
“我知道你是个明白人,所以才大老远拖着我这么个半身入土的身躯爬上这座山,来找你谈谈。”说到这儿陆王氏叹了口气说,“说说吧,应该不只是我儿子单方面想跟你离异。”
“您果然是过来人。”杨晨希嘴角勾起个诡异地弧度,撇过头看了眼陆王氏说,“没错,我们双方都一样,所以这件事真没什么好纠结,再拖下去对彼此都是煎熬。”
“别扯开话题,丫头,刚才我问你什么来着?”陆王氏挑了挑眉,嘴上催问着模样倒是一点儿不急。
“哦。”杨晨希移开眼神,心里不由得虚了一下。
这个原因要怎么解释??怎么解释??就最近发生的导火索她能如何向自己的婆婆开口?别说婆婆了,在这个时代要找出一个能理解当时她心情的人简直不太可能,所以她才把朱照熹当做最强壮的大腿死死抱着,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她无人可替。
“怎么了?这么难以启齿?”陆王氏仿佛看穿了杨晨希的纠结内心,优哉游哉地问了一句。
杨晨希咬咬牙,脑子里转了一转,想出了最接近真相减少欺骗性的回答。
“我想应该是这样的,”她一边比划一边说,“自从自尽未遂后我变了很多,您也知道,夫君他……不太能接受这种变化,他觉得我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不熟悉甚至很陌生,再也不是他从小喜欢的那个甄念谣。这种情绪久而久之积累起来……他就受不了了。”
陆王氏干笑了两声,刮了刮杯盖说:“这就是不听我话的下场,我早就说过了,你们俩不适合结为夫妇。从小喜欢的甄念谣?可别逗我了,他哪儿喜欢过你呀,你俩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熟悉得结为夫妇就像乱/伦,我是不是说的太难听了?”
“你……一直反对我俩成亲对吧。”杨晨希尽量染让自己的口吻听起来仿佛超脱物外一般。
“可不是,我这样的过来人早看出你俩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那你还来找我?”
“可是你变了,你变得我儿子都快不认识了,这不是很好?”
望着一本正己态度理所应当地陆王氏,杨晨希竟然一时语塞。
“你们俩要分开,这事儿对谁都没有好处。你这么聪明不会想不到吧?”陆王氏抬眼看了眼杨晨希的表情,无奈地笑笑说:“没错,遇上这种事,一般来说吃亏的总是女子,可你们俩的事儿并非如此。”
“……为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