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晨希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迎接这一天的来到比她想的要困难一些。
于是她跟朱照熹一整个晚上都在东拉西扯,她的“亢奋”莫名传染到了朱照熹,于是他俩就这样聊天聊到晨光熹微,杨晨希看了一眼朱照熹卧室里那个名贵的西洋座钟,时间似乎是凌晨五点多。
然后她叹了口气,说:“天亮了。”
“是啊,你要走了吗?”朱照熹也莫名忧郁起来,“我怎么觉得,你这一走以后很难再见面了,你会去哪里呢?”
“不是说了嘛,先回一趟陆府,然后再去太原,然后……”
她也说不下去了,虽然之前陆王氏说的一溜一溜的,最终仔细一想,她的未来还是取决于陆炳。
此事深究下去只是徒增烦恼,杨晨希这就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拨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起床了。
东西昨天晚上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她四处走走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转了两圈又收拾了几个零星物件,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带的了,这便叫来了玲珑和玉萧,像是过去在陆府里那样为她梳妆打扮,细心拾掇一番之后,杨晨希望着镜子里那个妆容精致明眸皓齿的贵妇,只觉无比陌生,只有眼中愁绪透出的倔强才能看出些本体的影子。
“都准备好了吗?”杨晨希转头问身边的两个婢女,他们表情十分一致地点点头表示已经就绪。杨晨希便点头准许他们拿走早已准备堆着的行李,这就准备离开上阳宫了。
临行前杨晨希自然是要和朱照熹好好道个别的,虽然说昨晚东扯西扯说了那么久,临了了才突然想起来,她俩其实一句惜别的话都没说。
玉萧和玲珑带着行李远远站着等候,杨晨希和朱照熹站在门口面对面站着,脸上的笑容都有点儿不由衷。
“放心吧,以后一定有再见的日子。”杨晨希拍了拍朱照熹袖子下边白皙的手劝慰道,“我不来找你,你也可以来找我嘛,以后我们保持书信来往,我要是有难你可得赶来罩我啊。”
“其实跟你认识之后,我发现自己没有过去那么倒霉了。”朱照熹擦擦鼻子说,“你住过来之后也从未发生过什么意外,老实说我还真挺舍不得你。”
“真的啊?”杨晨希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嘴角,“那我可得把福运收回来,先自保了。”
“说起来……小穆没来啊。”
“这傻狍子昨天吃坏了肚子,估计现在还在蹲茅坑呢。”
朱照熹抿了抿嘴抬头望着杨晨希片刻,凑近前来给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如此双方也不必多说什么了,一切尽在不言中。杨晨希拍了拍朱照熹的后背松开了她,嘴边勾起了一个略无力的微笑,这才转身走向玉萧和玲珑,启程下山。
下山时刚走了几步杨晨希突然察觉到了什么,这种感觉就像灵感突然闪过脑子,她鬼使神差地抬头望去,正瞧见上阳宫南边栏杆边松树下有个颇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仿佛是……穆行伍?
可是隔得太远杨晨希也不敢确定,而且视线焦点一变他就不见了,杨晨希停下脚望了一望,那个道士高瘦的身影就彻底从松树下消失了。
“夫人,怎么了?”玉萧凑近前来问,杨晨希赶紧摇摇头表示没什么,最后抬头瞥了一眼栏杆处确认没有人后,才继续往往山下走去。
马车和随从朱照熹早已派人给她准备好了,杨晨希下了山就有人接应上车,马鞭一甩便马不停蹄赶往北京城。
昨晚一夜没睡的杨晨希在马车上没颠簸多久就竟就睡着了,而且连梦也没做,如何动**而已没能把她惊醒。直到到了目的地玉萧把她摇醒,她这才下了马车,望见了阔别六日的陆府后门。
没错,是后门,陆府上也是有人接引的,杨晨希下车时马车就停在后门口。
大抵是陆王氏吩咐下来的,多日不归家的夫人这样的话柄落在好事者口中,想必轻而易举地便会成为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吧。不管怎么掩饰怎么管制,喜好八卦的人群总能从嘴里开出花来供人娱乐,这件事从古至今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杨晨希觉得自己倒是想的挺开,可能真是道学典籍看多了心态比起过去确实有了些变化。
推开后门走进院子之后杨晨希边走边四处望去,模样倒像是第一次来到此地一般。玉萧面无表情,无甚反应。玲珑则一直挨着杨晨希走着,缩脖子缩脚仿佛生怕有谁突然冲过来揍她一样,杨晨希心里烦乱得很,自从踏进门她就在思考一个问题:陆炳现在在哪儿呢?
当然她满心里是拒绝见到陆炳的,她恨不得陆炳因为某些原因可以直到她离开北京城也不要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