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怀章啊！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杨晨希心虚地笑了起来，“我……我真是认不出你来了。”

甄怀章正要上前，胸口却差点儿擦到王镇珂的刀锋。杨晨希立马瞪了王镇珂一眼，后者只好讪讪地收起武器，退到一边去了。

“姐姐！向来可好？”甄怀章走上前拉着杨晨希的胳膊上下打量了一番杨晨希笑问道，杨晨希强迫自己扯了扯嘴角道：“还好，还好，话说你刚才有什么事儿？”

“哦，那边有个脚夫昏倒了，我看了应该是中暑，所以想把他搬到树荫后的大叔抬了抬下巴。

“那就快抬进来吧。”杨晨希说着转头对王镇珂道，“你让他们要么退开要么也去帮忙。”

“……是。”

王镇珂虽然一脸不情愿，还是指挥手下人七手八脚地把那个昏倒的汉子抬到了杨晨希刚才坐的树荫了个大拇指的布满补丁的布鞋，身上的衣物也是薄衣服一层一层裹起来的，显得十分破烂又笨重。他脸上的胡渣和灰尘让人很难估算他的年龄，杨晨希只是凭直觉判断，这应该还是个小伙子才对。

说起来九数寒天中暑也是奇事，不过细究缘由倒也不奇怪了。临过年他们这些干粗活的人本来就格外繁忙，这脚夫为了多挣几个钱，在附近的官窑里看炉添火同时还四处奔走搬货，为了图省事儿，有一次在锅炉边呆的太久了也不肯脱衣服，活活给憋昏了过去，抬出来的时候让甄怀章遇上了。他自小对医术便有钻研，这回便主动请缨，要医治这中暑的脚夫。

“你……要救治他吗？”杨晨希谨慎地提出了疑问。甄怀章挑挑眉说：“当然，这我都不能救，那么多医书岂不真真是白看了。三姐你稍等，我很快就好，处理完他咱们一起回家。”

甄怀章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一边就大咧咧使唤起校尉们一边开始找药。王镇珂不开口，他的手下也不好发作，两个力士上前遵照吩咐把那昏倒汉子的衣服一件一件往下脱，脱到还剩三件的时候，那些身强力壮的力士们竟然都满头大汗喘起了气，可见这昏倒汉子确实是没有一件像样的冬衣，全都是单薄衣衫塞了棉絮麻绳等物凑齐来的这一身过冬装备。

“行了，先保持这样观察一会儿。”甄怀章拍了拍手坐在杨晨希身边，指着那两个帮着抬着病人的两个汉子说，“你俩就那么举着，别放，我让你们放再放。”

那两个汉子连声诺诺，杨晨希十分适时地给甄怀章送上一杯热茶水，甄怀章憨厚地笑笑：“多谢三姐。”然后端着茶水姿势乖巧地喝起来。

“说起来……你出城是为甚？”杨晨希左右也是无事，便开始闲聊起来。甄怀章喝了两口茶砸砸嘴还品了品，然后笑道：“今天有最后一趟年货进进城，我在家闲了许久，多少也得做点什么，所以主动出来看看。”

“那年货呢？”

“我交给江夏去送了，对了，就是咱们甄府上最得力的小厮，最常跑江湖的。”

“哦，哦。”杨晨希假装明白了的样子点点头，又问，“爹娘还好吗？大哥二哥……也应该都在家吧。”

“是啊，都在家，毕竟马上就要过年了，这回三姐你回来了，一家人可就齐全了。”

“我……”杨晨希尴尬地笑了笑，“其实不该回来的，对吧。”

“总之……你已经回来了，都是家里人，哪有不欢迎的道理。”甄怀章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笑道，“三姐你在京城……过得还好吧？”

“嗯，还好。”杨晨希抿了抿嘴垂下头说。

甄怀章翘了翘杨晨希的模样，又把话吞回肚子里，然后拍了拍杨晨希的肩膀说：“爹娘老早就收到你的信了，你收到他俩写的信没？”

“没有呀，爹娘写了什么？”

“爹娘说前几天雪太大了，·让你干脆别回来，在北京城过了年再说，看来……你还真是没收到呢。”

杨晨希瘪了瘪嘴道：“既然是大雪封路，信使怕也是耽搁了，不奇怪。”

“不过……”甄怀章迷了眼望了一圈周围那一个个持刀而立的武士，口气微妙道，“不过看来姐夫对姐姐真是很上心啊，回一趟娘家，这么大阵仗，而且这种时候还放你回来，是和小时候一样对你百依百顺吧。”

杨晨希觉得自己头皮上的毛孔都要炸起来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免得太过僵硬让旁人看出古怪来，然后挑了挑眉说：“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过说起来太复杂了，想必你也没兴趣听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