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既然话都说开了,娘也不急着操那心了,你留下来咱们娘俩儿好好说说话吧。”甄夫人说着拉过杨晨希的手拍了拍温声道,杨晨希终于露出了一个由衷的笑容,这娘,这会儿才算差不多嘛!
当然杨晨希跟她聊天拉家常可不是单单为了促进感情而已。曾经她刚嫁到陆家那会儿身边是有个娘家跟来的从小一起长大的丫头的,可是有一天甄念要突然害怕自己这个丫头按照常有的惯例成了通房丫头,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找了个理由把人配了小厮赶了出去。所以其实杨晨希身边一个甄府家人都没有,甄府到底什么情况,她也无从问起。
现在她能从甄夫人口中得知是再好不过,再有什么不能知道,打听打听总会知道。
从甄夫人口中得知,现在他们家三个儿子,只有大哥考上了进士,过了年才去京中赴提刑司任职。二儿子目前仍然是在家蹭饭吃的状态,而最小的那个甄怀章,甄夫人已提起他就唉声叹气。
一是因为他身体太差,不幸患上了肺痨病,远路都走不得。二是他本人也根本无心出仕,从少年起就潜心钻研医术,说要做个开医馆的大夫。因为家里阻挠至今未成,想必今后家里还是会一如既往地阻止。
两人聊谈侃地不知不觉也到了日暮四合的时候,说着说着就突然见着有下人来报,甄老爷快要到家了。甄夫人连忙挣扎着起身,让闺女儿帮着给她梳妆打扮,穿好正装准备去外厅迎接。
时间应该是早已算准掐好了的,甄夫人准备妥当正准备出门的时候,远远就见着一位身材高大步履生风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甄老爷虽已经须发斑白,却仍精神奕奕行止爽利。大老远见着闺女儿扶着夫人正准备出迎,笑的脸上都开了花。
跟父亲见过礼寒暄半天,杨晨希就被赶出去找哥哥们玩儿去了。她一猜就知道甄夫人定是要跟丈夫谈谈女儿这个离异引发的严重问题,杨晨希也乐得无事,正好抽空听听玉萧跟玲珑刚才四处打探出来的结果。
“夫人,几位少爷的名字奴婢都搞清楚了。”玉萧边走边说着,加了一句,“哦,还有您父母的名讳。甄老爷名长海,字子和。夫人本姓姜,闺名儿白鹿。您的大哥名叫甄怀忠,二哥叫甄怀程,四弟叫甄怀章,你们兄弟几人皆是一母所出。”
“但是但是!”玲珑特别兴奋地插嘴了,“夫人我打听到,您的父亲前几天刚纳了个年轻娇美的小妾,刚十八岁,很是受宠。哦,还有,您那个四弟呀,下人们之间都流传着一种说法,说他得的是不治之症,活不了多久了。”
“……不会吧?应该是讹传。”杨晨希摇摇头否定了,“有些下人闲着没事可不就爱编排这些有的没的,唯恐天下不乱么,不用在意。”
至少她看着自己这个四弟活蹦乱跳面庞红润气色很好,哪儿有流言说的那么脆弱。
“呐,夫人,刚才您跟夫人聊了那么久,是不是把事情都和盘托出了?”玲珑眨巴着眼睛十分好奇地问道,杨晨希皱了皱眉瞥了眼玲珑道:“你也问得太多了,都是给你惯的。”
“……奴婢知错了。”玲珑委屈地瘪瘪嘴,低下头认错了。
杨晨希打定主意去看看哥哥们在忙活什么,可以的话能帮把手最好。毕竟她就这么闲不住的人,换了个地方状态也是一样。
然而她带着两个婢女去问了一圈之后,每个哥哥都表示不需要她插手,让她一边玩儿去。杨晨希或多或少地挣扎几句,但哥哥们总是三言两语把她推开就自顾自忙活去了,压根不给杨晨希一点儿插手的余地。
试了一圈后杨晨希终于放弃了,换个角度想,这么忙的时候她刚好也乐得清闲,不是她不愿意帮忙是没有人给她这个机会,那她就去当个混吃混喝的大小姐也不错。
于是杨晨希打定主意后就转身往自己的闺房走去,说起来她回来这么久还压根没去过甄念谣的闺房,照理说那该是她第一个去的地方才对。
玉萧事先留了个心眼,打听好了大小姐旧日闺房所在,所以杨晨希这会儿也不用指着别人带路,三人直接回房去。打开了那扇三年未迎来主人的房门。
本来杨晨希以为开门后迎面而来会是尘土和霉味,没想到进屋之后,所见之处家具陈设一概如新,光洁亮丽,肯定是家里定时使人来擦洗清洁的。规格肯定比陆府上夫人的房间要小些,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杨晨希边走边看边走边摸,这屋里的一切一切,摆放位置,饰品种类,配色风格,全都和杨晨希刚来陆府那会儿她的房间里头如出一辙,就是照着一个路子装饰的。
后来她接受了那屋子,那些七零八碎的小物件,花花绿绿的装饰品都被她撤了,屋子看着就肃穆素净多了,她那是“中年人”的审美,和正当芳龄天真烂漫的甄念谣当然不一样。
可她坐在**想了一想,突然又没那力气去折腾了。就算要重新装潢也得等她心绪平静一些再说吧。
“我想睡一会儿。”杨晨希打了个哈欠说着,玲珑玉萧赶紧上前来伺候她更衣入寝,杨晨希脱了外衣钻进被窝里,发现被子里头居然闻着还有太阳晒过的气息,也就是螨虫尸壳烧焦留下的气味,看来虽然甄夫人开口就要把女儿赶回去,心里却未必就这么决绝。
于是颠簸了好几日的杨晨希头沾了枕头没多久就沉睡入梦了,见主子已经酣睡,两人都悄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