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的喵声都越来越弱了,然而狗蛋越没了动静欧阳定下脚越狠踹得越起劲儿,直到他冷不丁抬眼一瞥,猛然发现自己背后有个影子。
一个四肢纤细,高高举起凶器的影子。那刀的弧度被投影在他跟前的墙上,分明已是举过头顶,蓄势待发。他心里一惊猛地转过身去,还未看清身后那人,就见着刀光灼目划过,胸前传来了皮肉爽利划开撕裂的声音。
从对方胸口碰见出来的鲜血溅了杨晨希一头一脸,还有大半暴露出的上半身上,雪肤与鲜血在冷蓝色的月光下衬得刺目。
欧阳定脑子里一片混沌,尽管胸前被斜着划开的大口子前喷涌着殷红的雪,可满脑子难以置信的他根本没能反应过来。只有肢体先替头脑做出了反应,他趔趄了两步,伸手就要去抓眼前那模样恶鬼般骇人的女人。
见对方摇摇晃晃伸出手扑过来,杨晨希心里最后一根理智的弦彻底崩断,她怒吼了一声两手握紧刀柄嗤一声将刀刃插进了欧阳定的侧腹,顿时杨晨希的下摆也被血液染红。她却已完全毫无知觉,仍旧怒号着爆发出全身力量用刀将人往后顶,欧阳定已然丧失反抗能力一路后退后背嘭一声撞上柱子,刀刃破开肌骨将他捅了个对穿,钉在了柱子上。
杨晨希的脑袋顶在对方胸口上,自己在不住地喘气。她的双手早已被血沾满滑腻不堪,刀柄都握不稳了。对方已经被顶到了头不能再退了,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全身的力气瞬间就被抽离了身体,后退了两步后,她扑通一声坐了下来。
身后响起了一声高亢的尖叫,她全身一震,却无力气起身,只能转头去看。
房间门口站着个捂着脸张着嘴的婢女,她的脸已经惊恐到近乎扭曲,身体只能靠在门框上支撑着。
杨晨希鬼使神差地抽了抽嘴角,对她露出了个微笑。
然后那婢女又尖叫一声,转身屁滚尿流地跑了。
好像事态很严重的样子,然而杨晨希还是使不上一点儿劲,只能瘫痪般坐着。她握刀的右手现在抽搐个不停,她忍不住拿左手摁住了右手,但紧接着一股子彻骨的寒冷袭遍全身,她整个人都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缓缓抬起头看去,欧阳定背靠柱子,刀刃几乎都已经没进他身体里去了。他脸上的表情混合着震惊和痛苦,还有更多的疑惑,这些情绪复杂地糅杂在他已经僵住的脸上,他已经死了。全身上下鲜血遍染。
杨晨希不知道他为什么能出这么多血,她不是故意的。
好冷,她全身抖如筛糠,这才想起自己身上衣服都被撕开了个大口子。于是伸手把敞开破碎的衣领掖好,浑身还是止不住地抖。
不对,她突然想道,我应该高兴才对。难道不是吗?我赢了啊!
于是她嘴角又扯出一个扭曲的微笑,低低地笑了起来。
“天哪!天哪!”门口又传来惊叫声,杨晨希慢吞吞地转过头去,然而只看了她一眼,她那位母亲甄夫人直接就两眼一翻,昏倒过去了。
门口又是一阵混乱,大家都忙着抢救夫人。一个胆大的小厮还是走进了屋,离她三步远距离问:“大小姐,您……您没事儿吧?”
杨晨希不想开口,只是摇摇头,她没事,就是冷,很冷很冷,如坠冰窖那种冷,四肢末端似乎都没有知觉了。
然后那小厮转头就跑了,也不知道是来干嘛的。
于是她就这么一直在地上坐着,直到玲珑过来给她披上外套,抱着她哭起来。杨晨希才恍惚有种回到现实的错愕感,她扭头看着泪水涟涟的玲珑,嘴里吐出几个字:
“我好冷。”
“您……您快去洗洗干净吧。”玲珑擦了擦眼泪说,“先洗干净上床再说,这样……这样会冻坏的。”
“好啊。”杨晨希含混地说着,两腿打颤被玲珑扶了起来,杨晨希突然发现玲珑是扶着她往床的方向走去,立刻在床前止住了步伐,揪紧了胸口的衣领。
“怎么了夫人?先上床吧,烧热水没那么快呢。”玲珑吸着鼻子哽咽道。
“不,不要。”杨晨希摇摇头说,“我身上很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