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辞还没来得及说点儿什么，卫临玉就抢先道：“那是自然，早跟你说了叫你没事带阿辞出去转转，她一直待在府里，对京都只怕也不甚了解。”

“是。”

正说着，王公公走了进来问：“娘娘，菜已备好，现在可要用膳？”

卫临玉点点头说：“嗯，端上来罢。”

宫女们鱼贯而入，上好了菜，口味仍是以清淡鲜甜为主，卫临玉亲手给卫辞和君远昭夹了菜，看起来兴致勃勃的样子。君远昭时不时就讲些民间趣事逗卫临玉开心，卫临玉不由得笑得眯起眼来，一顿饭吃得也算是有说有笑。

一顿饭吃完，再看外面的雨，仍旧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趋势，卫辞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卫临玉看着雨沉吟片刻对她说：“阿辞啊，这雨一时半会应该是停不下来了，要不这样吧，今晚就在宫里住下吧，明日我让人送你回府，否则让你冒雨回去，本宫也是不放心的，那么大的雨，你本就身体不好，切莫再因此感了风寒。”

卫临玉说的不无道理，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因为下午就是双儿伺候的她去绿绮阁休息，所以卫临玉索性也还是叫双儿跟着去伺候卫辞今晚。

君远昭走后，卫辞想着卫临玉受了寒，需要休息，也就早早地告退了。

这雨淅淅沥沥下个没完，让人也有些烦躁，卫辞回了绿绮阁随意洗漱完就睡下了，本来双儿执意要在床边这儿守着伺候，说是规矩如此，但卫辞一向不喜有人在睡觉的时候在自己旁边，在卫府时亦是如此，妙容她们都未曾一夜伺候。

卫辞一让她回去休息，双儿就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问她是不是做错什么惹自己生气了，还是她伺候得不好，让卫辞不满意了…卫辞拗不过她，但也不想让她寸步不离地守着，恰好外间有张软塌，于是取了个折中的办法，让双儿去外间休息，自己有事会叫她，这小丫头才勉强答应了。

雨声嘈杂，加上陌生的环境，卫辞睡得不太安稳，总徘徊在半梦半醒之间。

不知过了多久，外边儿忽然一道惊雷把她震醒三分，她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此时已是半夜，屋内黑乎乎一片，外面雨声听着更大了些，还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雷电。

卫辞正打算闭眼再入睡时，却听到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屏住呼吸，凝神细听，发现的确是有一个女人在呢喃……

她侧耳仔细分辨，隐隐约约听到那人似乎是在说什么“……夫人……娘娘，愧对小姐……有罪……”之类的话，这女人想来是神志不清，说话颠三倒四，混在嘈杂的雨里，听得她模模糊糊，突然一道惊雷夹杂着闪电响起，一瞬间把房间映得惨白渗人起来，卫辞蓦地僵住身子，咬着下唇止住了所有动作，一动不动。

深更半夜，惨白的房间，惊雷和着雨声，还有一个女人在外面不住地低语……这幅场景就像是那些民间志怪异闻里闹鬼一般，着实吓人。闪电的白光一瞬之间就消退下去，房间又恢复了漆黑，外面那个女人还在颠三倒四地小声说着什么。卫辞拧起眉头，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下了床，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窗前，伸手在窗户纸上戳了一个小洞，眯起眼往外看去。

只见在距离她房间不远的地方，一个头发凌乱，神态疯癫的女子蜷缩在地上，她穿着宫女的衣服，此时上面已满是污垢，这女人也毫不在乎这瓢泼大雨，她嘴里念念有词，双手合十，突然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卫辞听到有哭声响起，似乎是地上的女子在啜泣，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乞求着什么人。她磕得很用力，很快头就被磕破了，鲜红的血一流出就被雨水冲刷稀释掉，全沾在了她的脸上和衣裳上，这女子又忽然抬起头来，目光缓缓朝这房间看过来，落在了这扇窗上，仿佛在和窗后的卫辞对视一般，这女子眼球布满血丝，黑瞳仁极大，此时又极力瞪大了双眼看着这边，竟还露出一个笑来……

她看得过于分明了，连那女子嘴角那颗黑痣也看得一清二楚，这样疯魔的眼神，让她不禁感到后背发寒，头皮微微发麻……她不自觉地后撤一步，呼吸也变得急促，卫辞赶忙拍了拍胸口让自己冷静下来。

却听外面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也顾不得别的了，她又蹑手蹑脚地凑上去往外看，却是看到了一个出乎意外的人——是锦黛！她带着几个小太监走了过来，脚步动作都放得很轻，锦黛还不时瞄几眼绿绮阁，注意着这边的动静，似乎是怕把卫辞惊醒。

地上跪着的那个疯女人此时仿佛陷入了她自己的世界，一直喃喃着自己有罪，丝毫没有察觉到几个小太监的逼近，被人一把钳住的时候才回过神来，还没来得及喊叫嘴里就被塞进了一块白布，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她见到锦黛走近，眼里一下子就涌上十足十的惊恐来，锦黛背对着卫辞蹲下似乎在低语着什么，她一下就看不清两人的神色了，没两句话的功夫，地上的那女子忽然不要命似地挣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