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敢忤逆母亲,于是屈膝半蹲,声中全是硬邦邦的不甘,语速飞快:“卿若不知几句询问也会叫夫人如此在意,既然如此,卿若在此说一声对不住了。”
一旁慕容飞雪脸色不断变化,尽管李夫人刚刚一番话分明是要将她推出去,但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就这么甩脸离开,李卿若的家世在她看来已经顶好,自己绝不能丢掉这样的好友。
“姜夫人,飞雪也同您道歉,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原谅则个。”
姜怀玉似笑非笑一挑眉:“既然二位诚心诚意道歉,我也不宜再记着,只是请你们往后注意些,别再弄出什么言语措辞不当了。”
她这话说得客气却让人听了只觉得憋屈。
老夫人也是过来人,虽然有李漱寒在这她要维持住和蔼老太的气质,却不妨碍她拄拐往前走两步,张着眼打量姜怀玉,随后笑问:“你是哪家的媳妇?”
“我自立门户。”姜怀玉垂眸瞧她。
“原来还是位女郎,难怪能有这般气势。”老夫人手中拐杖敲了敲地:“方才见漱寒道长与你行了弟子礼,想来必定是这位夫人对道法知之甚深,才能叫道长如此礼遇,不如为我解惑,一同探讨?”
别看老太太模样慈蔼,也不过是这些年修身养性换来的,虽称不上佛口蛇心,但也未必有面上所展露出来的那么慈蔼,倘若没有李漱寒刚刚那番作为,被压着道歉的人可就换成姜怀玉了。
姜怀玉可不是只知愚昧敬老的人,有一些老者的确值得尊重,但眼前这位言语间似乎藏着什么陷阱般,她偏不跳。
“我只不过借这小院用膳罢了。”姜怀玉侧眼瞧了瞧食盒,扯起一边嘴角:“贵府到底什么喜好,不顾别人,偏喜欢强人所难?”这刚热好的菜肴,别说凉了还是温,恐怕再热一回都要变成烂糊。
老夫人还从未见过有人这般作答,她自认对道法了解颇深,倘若姜怀玉答应探讨,老夫人定要姜怀玉下不来台,偏偏她半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竟直接拒绝。
“姜夫人对道法感悟连我都自叹不如,老夫人,您说一同探讨变算了吧。”李漱寒摇头:“或许为你解惑也不成,毕竟姜夫人造诣颇高,所言你未必能明白,高深之余,反倒让你如囫囵吞枣一般。”
老夫人捏紧拐杖,她最信漱寒道长,却觉得他这些话荒唐至极:“姜夫人如此年轻,造诣竟都让道长您自叹不如了?”
李漱寒苦笑道:“要不是让姜夫人一语惊醒,我也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访遍大云名山大川,如姜夫人这般有道心之人,仅有两位隐士能当得此名誉。”
老夫人差点拿不稳拐杖,李漱寒他阅历之丰富才是征服众多权贵的根本原因,加之古人对鬼神抱有天然的崇仰惧怕,老夫人只所以对李漱寒如此尊崇,就是觉得以他的道行画的帛画,一定能让天上的神仙将自己接引到天上去。
尽管对姜怀玉有些天然的抵触不喜,但这一刻,老夫人仍是笑得和气,竟像对待多熟识的晚辈一般,道:“原来是这样,我就说怎么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觉着这姑娘有灵性得很!”仿佛之前话里暗藏针对的人并不是她。
“不敢当,我只是俗人一个罢了。”姜怀玉下颌微抬:“所以,不叨扰老夫人你清静。”
说罢径直转身走回厢房中。
老夫人张口还想说什么,却不及她转身离开的动作快,只能愣愣望着,随后就听见李漱寒委婉赶客的话:“今天人多口杂,下回李老夫人你若有缘再来,选一两个安静的人伴着就好,道法自然,这般心浮气躁听不进去反倒不好。”
“是这个理!”老夫人全听进去,她也知道自己年纪大,说什么长命百岁,哪天说不定就薨了,她还指望着多听几次李漱寒论道,好有道君或是神仙接引自己到天上宫阙去。
李卿若闻言脸微垂,她算是明白为何母亲直接就要自己同姜怀玉道歉,祖母已是信极清虚观,姜怀玉又不知为何偏得观主青睐,她若是死犟着,只会叫祖母厌恶恼怒。
虽是想明白,可李卿若还是心里憋着气,如果说之前慕容飞雪所说的一切她都半推半就,那么这时候李卿若脑海里一浮现姜怀玉的面孔,就觉得气极难忍。
回京的马车上。
李卿若有些恹恹的不肯说话,也不喝热茶。
“看你这样,告诉娘,今日是不是那慕容飞雪挑唆着你与她一起欺负人?”李夫人精致描眉稍稍蹙起:“过去我从不曾与你说这些事,觉着你性子单纯,不知道这些也罢,但现在看来还真是我不教的错了。”
“娘……你这话什么意思。”李卿若勉强抬眸看向李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