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姜公子这么说可就折煞奴婢了。”小黄门横着眼看他,“但不论您想说什么,最好还是出去说吧,免得叫贵人们看笑话。”
姜云之原本就因为要以一种卑劣的手段谋得姜怀玉财产这事,多少觉着有些颜面无存,加之和母亲来这大闹一场,竟是白白胡闹,姜怀玉根本不是那些遇事便慌乱无神的千金小姐,哪怕太子妃暗暗施压,她也一直坚持着自己。
对比下来,姜云之越发觉得难堪,更何况宴席间男宾有不少也是他相识的公子哥儿,正因为姜家没落,这些个曾经称兄道弟的人,在姜云之看来,更应该是他以一种傲然的姿态出现才对。
这般模样,实在狼狈极了!
再度入席,仿佛先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众人推杯换盏,有说有笑地努力为太子夫妇洗刷刚刚下不来台的尴尬。
姜怀玉直接似笑非笑地应对那几个态度转变的妇人,让她们满脸窘迫竭力按下恼怒的一边玩儿去。
不时和甄夫人低声交谈两声,姜怀玉心思更多的放在了今晚发生过的事情上,她在心中慢慢梳理,嘴角笑意浅浅勾起。
“那位姜老夫人闯进来时,还真吓了我一跳,不过他们也真是太没轻没重了,贸贸然便来此胡闹。”甄夫人轻摇头,也不好多说些什么,遂举筷夹起八宝鸭送入口中,斯文慢嚼。
姜怀玉嘴角笑意又浓了几分,意味不明道:“可不是胡闹么。”
声音轻飘飘的落在同桌几个妇人耳中,让她们拿着玉箸的手不可控制地抖了抖。
这几个妇人,夫家大多是朝中五六品的官,平日里,她们最是擅长欺软怕硬,踩低捧高,一直以来靠着阿谀奉承讨好较有权势的夫人小姐,哪怕不少人反感她们,日子却也过得滋润,尤其是将那些看不过眼的人挤兑得无地自容时。
今日百般针对姜怀玉,也是因为瞧出太子对李苏梦不太一般的态度,但能有那么卖力,也全是因为她们单纯的嫉妒姜怀玉罢了。
没曾想这个年轻貌美的小娘子,竟然能够面对太子夫妇而不怯弱,原以为她会踩进坑里不复返的几人,心里一阵打鼓。
以己度人,她们可不觉得姜怀玉会好心放过她们,说不准……说不准宴席散了,便要找哪个有权有势的姘头加害她们的夫家。
姜怀玉还不知道这几人哪怕是有了胆怯的心思,却仍然恶意的编排着她。
随着最后几道菜上桌,约莫过了三刻钟,太子夫妇便起身,众人也随着纷纷起身站直。
太子那张斯文和气的脸带着轻笑,洋洋洒洒说了一堆场面话,话音一落,仪仗再次摆好,他和太子妃两人看不出面色异常,打从来时路折返,直到二人身影连带仪仗消失圆门之外,这场宴席便算是结束。
小黄门走到场中,嗓音尖锐道:“映花台中好风景,诸位贵人若是有兴致,可从此处漫步游玩赏景。”
这话的意思便是宣告宴席结束,可偌大的桌椅间,无一人有动作。
直到贺从钧也起身离开,他们才像是解冻了似得,纷纷离开席位。
不少人的目光都暗暗瞟向姜怀玉,先前还有很多人都不清楚她是谁,但现在踏出映花台的大门,恐怕半个上京都将要知晓她的名字。
想到先前姜怀玉应对的模样,有心要结交她的人,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再观望观望,他们之中即使没有真正归顺或支持太子,能来赴宴,也是有着亲近的意思。
倒是李苏梦直直从人群之中穿出,走到姜怀玉跟前不远的地方,神色亲昵,但只有离得近了才能看出她竭力按住的不满。
“姜夫人,实在是好运气呢……”
几个字仍有未尽之意。
姜怀玉轻笑注视着她,“好运气?只不过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一路走走停停到上京这么个好地方定居,倒也是真真切切的瞧见不少怪人,见得多了,遇事便不会轻易慌乱。算什么好运气,李姑娘此言差矣。”
“哦?”李苏梦故作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皮笑肉不笑道:“可不曾见过那位主动出言护过谁呢,姜夫人好厉害的本事呀。”
姜怀玉略微偏了偏头看她,宝石头面跟着轻轻晃动,缀着的宝石映着光,衬得姜怀玉越发美艳,直到李苏梦快被看得眼带恼怒时,姜怀玉才笑道:“李姑娘许是被养得太好了吧,只知笼中鸟雀的娇贵,殊不知外边见过广阔天地的鹏鸟又是怎样的眼界,三皇子今日所为只不过是个大丈夫该做的事情罢了,嚼人舌根这种事还是少做为好。
更何况李姑娘你呢,还未出阁,却又事事提起男女之事,言语暧昧多有示意,这可千万得是我想多了,要不然污了李姑娘的清誉就不好了,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