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纤云无力地叹了口气，她这才想到皓月，又问道皓月无事吧？

江临简道他无事，在北苑住着，过会就让他过来。李纤云点点头，又问道：“程幼宜呢？”

那夜长尊仙人被其信徒带着逃走，庄朔带下了程幼宜，尔后又有人做船上发现桑结，带了下来。

“关在天牢，待你发落。”江临简淡淡道。

第二日，李纤云精气神又好了许多，她发现自己胸口多了一块麒麟状的胎记，不禁松了口气，还好不在额头上那么扎眼。

李纤云简单一番打扮，就让阿追带着去了天牢，天牢在地底，暗无天日。

见到程幼宜时，她正靠在角落里，怀里抱着桑结，面无血色蓬头乱发。

这是李纤云第一次见到她这般狼狈的模样，但她心中并没有什么快感，反而有些恍然。

“你还来做什么？”程幼宜瞧见了她，冷笑道，“是给我送毒酒还是白绫？”

李纤云愣了一下，她看着在程幼宜怀里瑟瑟发抖的桑结，心中更不是滋味，她亦为人母，于是道：“你死与生，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顿了顿，“你已经落得如此下场，我何故再奚落嘲笑。”这话不好听，可她确实也没有嘲讽之意，她说得真心，程幼宜听了亦有些诧异。

“你若愿意，我送你去莲心岛。”李纤云淡淡道，“你可以在那把桑结抚养长大，他大了可以回到中洲。”

莲心岛，是东临国位于东边海域一处岛屿。大约是皇都的一半大小，那里物产丰富，倒也富饶。因那处盛产珍珠，故而常年有重兵把守，严禁他国上岛，岛上皆是海民，亦不得随意离岛。

程幼宜去了那儿，应是没办法再回来了。

至于桑结，虽说最好的办法是斩草除根。只是李纤云也询问过江临简，江临简道稚子无辜。其实在李纤云问询之前，也知道江临简不会杀桑结，撇开桑结年幼这一点，他亦不屑于桑结长大会报复。

李纤云说完这番话，程幼宜双眸睁得老大，她简直不敢相信。李纤云竟会放过她，还让她亲自抚养桑结长大。她搂紧了桑结，好一会儿，才垂下眸子，盯着地面上干枯肮脏的稻草：“李纤云，你为何如此？”她声音有些沙哑，在安静的天牢里却显得格外响亮。

“我亦为人母，见不得母子分离，幼子失母之惨剧罢了。”李纤云淡淡道。

程幼宜眼眸微颤，却未作他言。

桑结在母亲的怀里浑身打颤，但他亦懂事了，听懂了李纤云的意思，自己和母亲再不会分开了，“娘亲……”

李纤云朝他瞧去，见他瘦得厉害，便叫来狱卒，吩咐他拿些好的吃食过来。做完这些，她转身欲走，却听身后传来程幼宜的声音，“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感谢你。”

“嗯，我知道。”李纤云垂下眼帘望着她，“我又不是为了让你感谢我，我亦非圣贤，只是你生与死对我并没有影响。”

程幼宜嘲讽一笑，这时，桑结忽然扑到牢狱的木板前，大声道：“无论如何，谢谢……皇后娘娘，谢谢您让桑结可以和娘亲待在一起。”说着，竟跪下，规规矩矩地朝李纤云叩了头。

“桑结……”程幼宜轻声唤道。

李纤云亦有些诧异，没想到几岁的幼儿，竟能说出这种话，不由道：“好孩子，别跪着了，回娘亲身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