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
“好了,沈太妃还不带宁王妃入座?”宋太后见赫芷柔毫不收敛,不觉适时开口了。
沈太妃见宋太后脸色不好,亦赶紧拽了拽赫芷柔的衣袖。赫芷柔脸色很难看,但既宋太后开口,她亦知道不好再争执下去。她愤然瞥了李纤云一眼,跟着沈太妃入了座。
这时,兰扬娜带着两名婢女来了,她穿了曲红色暗花百蝶裙,外头罩了一件水红刻丝外袍,头发依旧随意披散着,未做修饰,她得体地向诸位行礼,谦和有礼毫无瑕疵。
宋太后忍不住夸赞了其两句,“兰扬娜公主中洲话说得好,礼仪亦是得衷大方。”
兰扬娜温婉一笑,“其实我母亲是东临国人,我自幼由母亲教养,会这些是应当的。”
“哦?”宋太后似有了兴趣,“你母亲籍贯何地?”
“回太后娘娘的话,我母亲是东临沧岚人士,姓姚。”兰扬娜恭顺答道。
“沧岚姚氏?”
“正是。”兰扬娜笑着说,“听问母亲提过,外祖是那一带百年望族。”
沈太妃忽而笑了:“难怪了,十几年前,我刚入宫的时候。曾听闻沧岚姚氏家主的嫡女失踪了,许是被边蛮……无忧族的人掳走了,全国各家名门皆知此事,后来那嫡女也未寻到。没想到……姚家嫡女真的跟了无忧族的王,还生了孩子。”说着她又笑出了声。
边蛮人是蔑称,他们自己叫自己无忧人。
兰扬娜面对沈太妃的嘲讽,好似没听懂一般,她认真道:“若您说我父王掳走的母妃,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其实是我母妃在那年中元节的庙会上对我父王一见钟情,自此芳心暗许,后来她千方百计寻到了我父亲,我父亲感念其一片真情,才将她带走的。”
她这话一出,沈太妃又笑出了声,这回连赫芷柔也轻蔑一笑:“那你的母亲当真是为姚家省事,既不用请媒人做媒,也不必出嫁妆。”顿了顿,“还好此事没有太多人知晓,否则姚家这百年望族的名声当真就要毁于一旦了。”
李纤云一直未说话,她有些厌倦地看了看沈太妃婆媳,这俩人无不无聊,人家一个异族公主,不过是来玩玩,何故招惹。何人家明面上还是来建立邦交的,你们得罪了有何好处?
再看兰扬娜,只见她微微蹙眉:“姚家昌盛百余年,家族出过无数文人雅士,光我外祖那一辈,便出了大才子姚光蔽和诗人姚光业。更别提再往上还有青天侯姚善寻、学士姚先启……这些人莫说在东临国,放眼中洲四国亦是足以名垂青史之人,何故能因我母亲一人就荣光不再?”
赫芷柔有些吃瘪,她并不清楚这姚家的背景,她幼时便不爱读书写字,这些人名是一个都未曾听过。但她对无忧族是毫无好感,对于中洲来说他们就是一群野蛮人。她轻哼一声:“姚家既是世家大族,可竟连一个女儿都管不住,让她做出私奔这种令家族蒙羞之事,如此家教,谈何名门?礼义廉耻也不知道了?”
“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兰扬娜不疾不徐道,她望着赫芷柔,比中洲人深邃许多的明眸瞧不出丝毫不悦,“宁王妃说的是,只是我母亲与我父王之事不过是儿女情长风花雪月之事,应是牵扯不到到礼义廉耻的。何况我们无忧族,只要二人相爱,无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中洲书典我很喜欢,值得学习。可对于女子的禁锢与束缚我是不认同的。”
她这番话堪称是大逆不道了,可宋太后常年青灯古佛,心怀宽广,并不在意这些礼教。李纤云当然更不必说,她对这位异族公主简直可以说是钦佩了。
“荒谬。”赫芷柔看着兰扬娜,眼里尽是嘲讽,“只能说你终究是无忧族的人,不比我们中洲礼义大邦,不过说了你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