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华！”

“嫣然！”

场面忽然陷入一片混乱，洛祁山缓缓睁开双眼，却并没有感觉到意料之中的疼痛，不禁有些疑惑。

睁开双眼，看到的场面，却让他顿时愣住了。

沈书华白色的衬衫上，晕染出了一道血色，胸口的空洞，触目惊心。

“为什么？”

凌辰熙已经将洛嫣然解开，还有嘴上的胶布也已经撕掉。

刚刚挣脱束缚，她就冲到了沈书华的身旁，想用手堵住那道洞口，可是她的心里却又很清楚，已经晚了……

“还安排了狙击手，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啊。”

沈书华勾唇笑笑，食指沾上那鲜红的血液，点在洛嫣然的额头。

眼神无比的温柔。

“走啦。”

说完，他忽然张开双手，向后仰了过去。

这里就算再不高，也足够摔死一个人了。

洛嫣然眼睁睁地看着他向后仰去，手里还抓着他的纽扣，整个人却愣住了。

“哥！”

所有的回忆，都在那一刻涌入脑海，仿佛回到了过去。

她终于全部都想了起来，那个记忆中一直陪着她长大的人，就好像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为什么？

为什么他做了这么多，现在已经马上就要接近他的最后目的了，他却放弃了？

她闭紧了双眼，恨不得连耳朵堵起来。

她知道沈书华做了很多错事，不只是她看到的，还有她没看到的，还有三年前凌辰言受伤的事，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她的心情也很复杂，可是不论如何，那个人，也是她哥哥啊。

她好害怕，听到“砰”地一声。

可是，过了许久，她都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只有冷硬的风声，不断呼啸而过。

“抓住，别放手！”

沈书华已经做好了准备，却没想到，洛祁山竟然抓住了他的手。

他一手抓着天台的边沿，一手抓着沈书华，本就透支了过多的身体，现在变得更加脆弱，正在一点点地向下滑。

好在身旁的另外三人反应得足够快，一把抓住了洛祁山。

“抓住，我们马上就能把你拉上来！”

“为什么？”沈书华的眼眸中竟然流露出了些许的不解，“那年我去了连家，你想方设法想要让我回来，后来我去了国外，出了这么多事，你还是没有放弃我，可我已经不是你的儿子了，我只能有一个父亲，那就是连城！”

“他……他是你妈妈的弟弟，当年，你妈妈的死，真的是个意外。可他一直不肯相信，总以为是我和烟儿连手，所以当初你的离开，就是他挑拨离间，他故意收养了你，一手培养了你，就是想让你来对付我。可我不怪你，你只是被他利用了……”

洛祁山苦口婆心的样子，忽然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就好像很小的时候，如果他成绩不好，回到家，总会听到他这样的教导。

可是现在，他已经不再是小时候。

那些事情，也从来都不像是考试一样简单。

无论是谁利用了谁，谁伤害了谁，他也已经不在意了。

反正，他也已经时日无多了……

“嫣然。”

听到自己的名字，洛嫣然一下子回过神来，向他看去。

“怎么了？哥，你坚持一下，马上就能拉你上来了……”

“别哭啊。”沈书华笑笑，感觉身上的力气正在一点点被抽走，胸口的那个洞正在让他身上的温度，一点点流逝，“人不都是要死的么，有什么好伤心的？从我第一天开始听养父的话，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的确不是个好人，可他也从来都没亏待过我。”

“你别说了！”洛嫣然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情，“不会让你有事的。你抓住，一定抓住……”

“嫣然。”

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很温柔，却又那么掷地有声。

“我叫洛华，七岁那年认识了你，十三岁那年离家出走，到了连家，改姓连，名月华，再后来，我就到了沈家，利用公司的事威胁沈笑书，他的公司也是被我手下的分公司吞并的，我做了很多在别人眼里看来是错的事情，但是我从来都不后悔，我也不觉得我错了。因为我从来都没有选择。”

说完，沈书华笑了笑，“我说过，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因为，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不等洛嫣然读懂他的唇语，他就用尽最后的力气，按住了洛祁山的手。

一根一根掰开了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