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杞鼻头微微发酸,忽地沉下眸子。
他向来会掌控局势,没什么能在他的掌控之外。
“明日便是封后大典,圣上于此见昔日糟糠之妻,似有不妥。”
洛杞脸色一时有些阴沉下来,“你可知那侍女所犯何罪?”
段笙月端起青瓷茶杯,低眉顺眼的细细抿了一口,“不知。”
“不识礼数,忤逆君上!”
段笙月将杯子放下,若有所思,“圣上是要治民妇的罪?”
她已死过一次,沙场征战,九死一生,宫门似海,人心叵测。
死而已,她还是不怕的。
洛杞砰地一声将杯子重重放到桌上,面上带着几分薄怒,“你倒也知,此等无礼,若换了旁人早就人头落地。”
段笙月无谓的看了他一眼,溅出来的茶水将她裸漏出来的手臂烫的通红,她却无半点涟漪。
洛杞沉下眸子,视线落到她手腕上被玉镯半掩着的碗口大的一块疤,心头一下子被什么重创,一时竟是呼吸不畅。
这伤乃是二人成亲之后,他身得装病,缠绵卧于病榻,差点撒手人寰。
段笙月本不信神佛,却为他日日供香。
后不知从哪得知偏方,道佛祖悯于至诚之人,需至爱舍肉成药。
她生生将自己腕上之肉割下!
洛杞握着杯子的手颤了颤。
从前他为何一点都不知她如此深情?
段笙月看了他一眼,眸里尽是疏离冷漠没有爱也没有恨,冰冷的如同一个陌路人。
从前快要溢出来的爱意全然消失不见。
洛杞恍然意识到,这个女人是真的被自己伤透了,她已经不爱他了。
段笙月,不爱洛杞了。
五年夫妻,到如今,竟连陌路人都不如了。
洛杞忽地起身,一把抓住段笙月的手腕。
段笙月愣了愣,下意识地就要挣开。
“圣上,还请自重!”
圣上……
而非是洛杞。
她从前所爱,不过是洛杞,可圣上,却是生生将她逼死之人。
他心底止不住颤了颤。
“闭嘴!”
“跟我回去!”
段笙月脸色难看,硬拉着桌子不肯撒手,洛杞力气极大,拉着她连带着桌子都挪动了。
桌上饭食茶水,劈里啪啦尽数落地。
段笙月一下跪下来,一身狼狈。
“求圣上,放奴一马……”
冷汗点点,将她地衣衫浸透。
洛杞看着她一脸卑微怯懦,怒极反笑,大手钳住她的下巴,居高临下,“放你一马?那碧莹这辈子都别想从西厂逃脱了!”
段笙月猛然抬头,“你竟将她放置西厂?”
洛杞冷笑,“放到西厂又如何?普天之下,都是朕的国土!朕不过处置一个庶民。”
“若是不想段碧莹活着,你只管和那俾人成亲!”
他眸色阴沉,握着她的手丝毫未松。
段笙月瘫软地坐于地上,再抬头竟泪流满面。
一脸赴死之态,“只要圣上放碧莹一马,我随圣上入宫便是。”
洛杞眸底卷起狂风巨浪,手一下子松开,他缓缓坐下,面上恢复沉静。
“既是你所求,我便成全与你。”
“今天,你便随朕回宫。”
“我允你见段碧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