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灵溪满腹心事,哪里有精神跟梧桐说笑,道:“我累了,想早些睡,你去和他们玩吧,告诉人不要来打扰我。蔺北如若回来,也别来了,明早一起给祖父拜年。”
“是。”梧桐应着,心里却在想着要怎样让少夫人开心些。
不知外界的风云涌动,这一夜越灵溪是一夜未眠,她迫不及待想去见越山川,可是今日是大年第一天,她身为大学士府世子夫人,有太多的应酬,丝毫分不出身。
待越灵溪收拾好,顶着大大的黑眼圈走出云院时,蔺北正好走来,见她面色憔悴,问:“昨夜没睡好,我不是故意要离开不陪你。”
越灵溪淡淡一笑:“我知道,梧桐告诉我了。”
蔺北顿了顿,道:“溪儿,我昨夜没见长阳。”
越灵溪点头:“好,我知道了。”
蔺北嗓间有些拥堵,一时不知该怎么继续下去,只觉得这样的越灵溪与他昨夜带回来的样子很是不一样。
“溪儿,我……”
“你不是问我为何去找赫季,为何有事不找你?好,那我现下问你,为何你不告诉我?一直瞒着我是为了什么?”越灵溪停住脚,看着蔺北的眼睛里带着不理解的愤怒和倔强。
“溪儿,我没有刻意要瞒你,是我也并不确定。”蔺北有些慌乱。
越灵溪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道:“我也曾不确定,可我是否对你有隐瞒?”
蔺北一窒,他知道她说的是何事,她在一切不确定的情况下,就每日为他配血。不论是否对他有用,但对她是一定有损伤的。她从未怕过,从未保留过,自己为何去这样遮遮掩掩,无法坦白。
蔺北一时不知该怎样解释,苦着脸立在那里。
“今日给祖父和皇上拜年,其余的应酬都推了,我要去见我爹。”越灵溪见他那幅苦样,就知道他是有苦衷。可是她不接受,有什么不能两人一起承担,非要一个人独自扛着!
越灵溪越走越快,蔺北快步追上,拉上她的手,给她暖着。
梧桐和银桦在后面远远跟着。
两人不敢靠近。
见两个主子停下来,更是不敢向前一步。
梧桐从未见过这样迁就人的蔺北,自己的主子向来是那样的高高在上,哪里有过这样的委屈求全。
只是,现下,看着前面两人相携的背影,她又感觉是那样的和谐美好,仿若天成。
梧桐脚步顿顿,银桦催她:“快走啊,想什么呢?”
银桦向着梧桐的眼睛看去,瞬时就明白了,低声责备道:“梧桐姐姐,你可还记得当年为何老太爷将你派去校场?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这幅样子,怎么侍候少夫人,少夫人那样灵光一个人,一旦发现了你这小心思,你还能活的下去?”
梧桐身子猛颤,眼里的水汽怎么也拦不住,凝成水滴滴下来。
银桦看着,又是叹气:“你回吧,少夫人问起,我就说你肚子痛,回去喝些热水。”
梧桐吸吸鼻头,道:“不行,今天过年,我不能不在。我没事,快走,离少爷太远了。”
银桦听着她这话,心里又是一阵摇头,他想起珙桐的话。
“做人要看准自己的位子,在自己位子上争取最好的,不要看到哪里好就去哪里,最终是得不偿失,还害了人。”
银桦这一根筋不明白珙桐那话什么意思,可眼下看着梧桐,他有些明白了。
这梧桐明摆是对少爷有意,可少爷那是什么人,连皇宫里的公主都求之不得的人儿,会轮到一个下人惦记?
太自不量力。
银桦想着,暗暗琢磨着一会回去给珙桐写信,让他教教自己法子,不能眼看着梧桐往不归路上走。
却谁知,银桦此刻的想法,最终也没能将梧桐拉回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眼下的越灵溪却不知自己正遭遇着前所未有的大麻烦。
蔺北带着越灵溪在青丰堂给蔺文虎拜过年后,就送她去了越府。
可是,刚到越府,还未见到越山川,就被宫里来的人拦住了。
“蔺大人,您让奴才一顿好找。皇上有令,让您即刻携家眷进宫,不得延误。”
传口谕的正是昨夜那个小太监,不知他的师傅哪里去了,这两日重要事竟都是这个太监跑前跑后。
蔺北看着他眼生,也不想让越灵溪不悦,跟小太监商量道:“皇上口谕不得延误。只是眼下内子已经到了越府门口,进去为父亲拜个年即出来进宫,并不延误,请公公进来吃一盅茶,我们一同入宫。”
小太监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呀,蔺大人。您还不知皇上的脾气,奴才哪敢放慢片刻。您瞧瞧,奴才为了找您,这脑门上都跑出一层汗,生怕皇上一个不高兴,给您带来麻烦。别说岳父大人了,就是蔺大学士,那眼下也得等着皇上先召见不是?蔺大人,蔺夫人,别犹豫了,走吧。”
越府门房葛叔已经看到越灵溪,正迎在门口,见宫里人来拦住,不敢上前。又见几句话,越灵溪他们竟转身回去,他赶紧跑过来,想跟越灵溪喊两句话。
银桦眼急手快拦住他:“前面是宫人,规矩严苛,有何事,我代为转告我们少夫人。”
葛叔想想道:“无事,就是给少夫人拜年。大人先忙正事,先忙正事。”
身后发生的事蔺北自看在眼中,待银桦跟上来,蔺北看向他,他摇头示意无事。
蔺北再看越灵溪,后者一脸淡寞,从被宫人拦下的那一时刻,她的表情就是这样,也可以说,完全没有表情。
他伸手去拉她,她躲开,为了防止他再碰她,她干脆错后他半步,离他远些。
前有宫人,蔺北不好跟她纠缠,只好由着她。
眼见宫门在望,内里跑出一队禁军,待蔺北他们进入宫门后,禁军拦下他们。
蔺北脸色冷下来:“所为何事?”
蔺北虽负责北江军事,可京华安全却由戍卫队负责,皇宫由禁军负责,这并不在他负责的范围内,是以被拦下,他脸色很不好看。
禁军统领大声道:“传皇上口谕,将祸乱人越灵溪缉拿归案!”
祸乱人?
越灵溪眉头一锁,一时没想明白由头。
蔺北却神色一变,拦在越灵溪身前,向着小太监道:“公公,我和内子是进宫给皇上和皇后拜年的,眼下这禁军是怎么回事?大年第一天就随意抓人,岂不太不吉利?”
谁知小太监嘿笑道:“蔺大人,这都是皇上的口谕,眼下这位统领大人的口谕和奴才的不一样,您待奴才去问问皇上才好。”
说完,小太监脚底抹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