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北忽然加重了语气,每个字都咬的极重,敲击在屋里每个人的心头,让他们觉得空****的心室,一下子充满了动力。
“必成!”
“必成!”
“必成!”
十几个将士整齐划一的呼声让整个屋子都为之震颤。
蔺北挥手,身边一个临时随从将他事先吩咐的军令交到每个人手上。
交一份军令留一个名字按一个手印。
军令发完,随从道:“每个人的任务不同,地点与位置均不同。但相互之间会有交叉,在明日战役结束之前,你们不得相互透露各自军令。如若自己的军令没有完成,整队就以死谢罪,不用回来了!听到没有!”
说到最后,突然提高声音,满屋有充斥着“听到!明白”的呼喊声。
蔺北挥挥手,让他们都撤下去,只余随从时,他低声与他交谈了一阵,那人得令出去。
援军包括刘业在内的所有人都非常诧异,从军几十年,哪里见到过这种同一支队伍相互不知道各自军令的事。
这在战场上是大忌,别说相互之间打配合,相互之间不知对方战术,极有可能造成内乱。
刘业看着围着自己的百夫长,攒起一脸的褶子。
“将军,不如咱们将军令拆开,彼此都看看,别到时候真的自己伤了自己!”
“是啊,将军,咱们拆了看看,都是自己兄弟,没人会告诉蔺大人。”
“将军,拆吧。”
“将军!”
“将军?”
刘业也在犹豫,突然他想到什么,问:“今日有百夫长没来蔺大人这里听令?”
有一个百夫长道:“将军,十四队的王洋说将军对垒不可掉以轻心,所有人都走了,敌军若打个措手不及该后悔了,他说他要留守,就没有来。兄弟们一听很有道理,也就没有催他。”
刘业一拍大腿:“以往见王洋这小子总是爱刺头,却不想是个有主意的。在所有人都受到处分时,他却升了职!”
“你们都看看,跟人学着点,这仕途,并不是非得上阵杀敌才能挣来,有眼力劲比卖命更有用。”
一群人听着都点头称是,只是一个个心里都琢磨着,好像自己并没有受处分也没有降职。
降职的似乎只有眼前的将军一人。
不对,他现下不是将军了。
众人这样想着,心里极为舒坦,看着刘业的眼神也硬气了起来,却偏偏刘业自己还不自知,不停叨叨着怎样升官发财。
众人看着面前只想着自己一人的将军,再想想那个替自己卖命的留守兄弟,再没有人提要拆什么军令的事,一个个拱拳回自己账营去查看自己的军令。
人总会想要更好的,可是在这之前,如若能有一个清明的贵人拉自己一把是最好不过。
对于众人来说,这个贵人显然不是面前的将军,而是蔺北,那个恨不能比自己小上二十岁的小屁孩。
蔺北屋里,军医摇着头刚出去,窗口飞进一人,却是珙桐。
他见到蔺北竟靠在床头,极为惊诧:“少爷,可是受伤了?”
蔺北摇头:“没有,昨日为这帮废物解毒废了些力气,无妨,休息下就没事了。交待你的事可与越太子交接好了?”
珙桐道:“少爷放心,明日就是越太子夺位之时,当年大齐先皇留下的传位圣旨已经拿到手,大齐宫外的人越太子也集结完毕,只待明日西域边境战火一起,齐军一乱,越太子即开始动手。”
蔺北轻拍着床头,凝眉想着各种可能性,道:“你死我亡,我能帮的也只有这些了。”
珙桐知道自己少爷心里想什么,宽慰道:“少爷,越太子定能成事!大齐有许多民众已经对齐皇不满,此次他借西域瘟疫之灾偷袭,想迁都西域,早已激起民怒。再加上明日战火延绵百里,百姓更会苦不堪言,越太子上位是水到渠成的事。”
蔺北叹气道:“我说的不是他上位,他的能力上位只是迟早的事。可越太子毕竟是良善之人,最看不惯这些政事奸臣,我如何劝说他夺回皇位,不知是对还是错。也不知溪儿知晓了,会不会怪我。上位者痛苦也罢了,偏最痛苦的是百姓,明日的战火,怕是又要殃及不知多少无辜百姓,每想到此,我心便滴血般疼痛。”
“少爷!”珙桐知道自家少爷是怎样从一个纯净的男孩成长为杀伐果断的战神,不光他能力超群,他的心智也受到了无时不在的煎熬。
“历来皇位更迭皆如此。我已将百里内的民众以瘟疫之名圈了起来,对他们的影响不会很大。”
“还会有很多人不听劝告留在家中,这些人,怕是明日免不了家破人亡。”
“少爷!”
“无妨,你去忙吧。你想的我都知晓,去吧,用他们的鲜血来换整个大齐的新皇,这也算一件好事。”
珙桐有些担心的应声离去。
蔺北忽地一歪头,似是晕了过去。许久才慢慢睁开眼,挣扎着坐到桌边,歪歪扭扭地写着信:
溪儿,你可还好?这信我会送到大齐,等你收到的时候,你已经是大齐公主了吧。你的身份变了,你是不是要想想,你是继续做蔺夫人,还是让我做你的附马?
离你一日,我心如刀割。
无时不念你,放你在心间。
而就在蔺北挣扎着写信的同时,越灵溪睁了双眼,正看到在床下睁着两只眼睛看自己的离骚。
她一骨碌爬起来,道:“来吧,开干。”
离骚早准备好了一堆物事,见越灵溪起来,他先将雪室送饭的小口打开,将一桶不知什么东西能过小孔一点点洒在外墙上,随后打着火石点着一个火折子,扔到外面。
“哄”的一下,雪室外面火光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