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业跟着蔺北走了,回京华。
一路上,刘业的活从跑路变成了狂喊,从废腿变成了废嗓子。
他脖子上挂着个军中的号角,每到人多的地方,就拿起来吹几嗓子,再扯着喉咙喊上几句:“蔺北蔺大人平定大齐贼子,驱逐瘟疫,奉皇旨回京听赏!”
两个男人身高相当,蔺北线条刚毅,全身透着一股摄人的威严,刘业粗犷,浑身从上到下处处都透着痞子味。
如此截然相反的两人骑马一前一后,引来一堆人又一堆人围观。
开始时两人还要到官家驿站去住宿,等过了两个城池之后,后面就早早有官员自城内迎出来,以最高标准招待。
就这样,蔺北一路无比高调回了京华,直接就去了皇宫。
而宫中的宁皇,早在听到蔺北如此不按常理一路招摇时,就被气疯了。
宁皇一直在想蔺北回京,该找怎样的罪名将他拿下,现下好了,全北江的人都知道他回京听赏。
如今,他盼着死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还在恭敬地向自己行礼,他怎么看这都是一种挑衅。
“皇上,臣为了整顿西域驻军回京来迟,请您恕罪。”蔺北态度恭谨,语气诚恳。
宁皇看着他,一时弄不清楚他的想法。
蔺北抬头看上龙座,见上位者正看着自己,他再道:“皇上,臣刚进京便入宫,未来及回府换官服,请皇上恕罪。”
宁皇眼角紧缩,恕罪,什么罪能恕,什么罪不能恕!
整军本就没有确切时日,蔺北迟这几日着实说不出什么。
进京急着面圣,未回府换官服,最多是礼数不周,如何恕罪!
“蔺北快起!西域归来一路劳苦,辛苦了!”宁皇一如既往般慈善,“来人,带蔺大人去北清池去尘,完后与朕一同用晚膳。”
蔺北拱手行礼:“谢皇上!”
蔺北随着宫人出去了,宁皇的头却更疼了。
他回京不回府,怕是府里的事早知道了。
自己抓了蔺文虎,偏此刻蔺文虎又踪迹全无,他这个一国皇帝该如何向功臣圆谎。
本以为蔺北会很快洗漱回来,却不想过了晚膳时分,他才穿着素衣回到前殿。
又是一番谢恩后,君臣两人对坐互饮,蔺北将西域的点点滴滴说与宁皇,宁皇听的津津有味,怎么看都是一幅与天同乐的祥和画面。
无论再慢的酒也终有喝完的时候,宁皇与蔺北两人都有些微熏才命人退了桌席。
“蔺北啊,你今日累了,不如今夜就住在宫中吧。上清殿与朕的皇清殿紧挨着,你就宿在上清殿吧。”宁皇拍着蔺北的后背,俨然一幅天子与民同乐的模样。
“臣恭敬不如从命。”蔺北答应的十分干脆。
宁皇微愣,他没想到蔺北会答应下来,毕竟他在蔺府还备了一份大礼,如今怕是用不到了。不过,他还是很有后手。
宁皇哈哈大笑:“朕向来孤寂,有蔺北陪朕,朕心十分喜悦。”
蔺北跟着也一顿笑。
两人又寒暄一阵,蔺北随宫人去了上清殿。
殿内早有宫人燃了烛火,点了熏香,处处都透着一股沁心爽脾的味道。
蔺北由着宫人侍候自己上了软榻,很快就沉沉睡去。
他睡了,整个上清殿便一片沉寂,烛火早有宫人熄去,只余香炉中散着些微香气。
蔺北很久没有觉得自己睡的这样香甜了,半夜时,似乎还有人给他喂过水,他正感觉齿间干渴,在睡梦中将水一饮而空。
一夜好梦,他在极度舒适中醒来,刚一睁开眼睛,就被身边的温软给惊到了。
蔺北看着身边的女子,罗衣半裹,红唇烈焰,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长阳公主。
长阳公主早看了蔺北整整一晚上,她从未想到父皇竟会让她来陪蔺北,她虽知这是父皇的计策,她依然甘之如饴。
能与蔺北共枕,是她日夜思慕的事。
“臣见过公主。”蔺北一身亵衣,半坐着对躺在自己身边的女子拱手行礼。
长阳公主被他逗笑了:“蔺北,你在取悦本宫吗?”
蔺北翻身下床,道:“臣不敢,只是公主来此十分不合礼数,还请公主回您的宫殿。”
长阳公主支起一条胳膊,身体呈出诱人的曲线,任谁看了都是有喷鼻血的冲动。
如此丽景,蔺北却视而不见,他神情淡漠如常,仿似从未见到,自斟着清茶。
长阳公主有些气委,怨气悠悠地看着蔺北:“蔺北,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你不想我吗?”
“不过月余,公主言重了。再者,蔺北已为人夫,如何能想其他女子。”蔺北站起身,拉起一条外袍披在身上。
“公主请回宫吧,待会宫人们都来了,怕有损公主清誉。”
长阳公主一听,复又躺了下去:“蔺北,你变了,不是从前的你了。那时我说什么你都应着,现今却怎么也不成了。”
“公主,您是君我是臣,君有令,臣哪有不听的。蔺北始终是蔺北,从未变过。”
极为难得的,蔺北转过头来看了看她,又加了一句。
“公主也从未变过。只是,蔺北现下身份已有所不同,而且,蔺北与越灵溪情同意合,此生不会再心仪别的女子。公主重情,蔺北无法承担。”
这话一落,让长阳公主站起身来下床,锦被滑落,身着轻薄的身体裸落出来,带着丝丝不悦。
“蔺北,你还记得你大婚前你曾去找我,你是如何承诺我的?待父皇解除你与越灵溪的婚事,你我就结为连理。我一直在等你,你却跟我说变了心?你心里装了越灵溪?”
长阳公主的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落下来,打在轻薄的丝衫上,瞬时清透一片,更是楚楚可怜。
“蔺北,不要跟我说你忘了!你我的情意是一个越灵溪能够替代的吗?她灵动活泼有烟火气,可是她不懂你,她不知你不能吃辣,她不知你肩膀怕冷,她更不知每逢十五你的灵力便要逆施一次!你是人间麟儿,你我相同,我们生来就带着使命,而不是烟火气。”
长阳公主虽心痛,却说的极慢,语气轻柔,生怕哪句话让他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