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从今日起,跟着这位赫公子出宫。他会派给你们活计,要好生学习,好生干!干好了,不光公主我,就是皇上都会重重有赏!”越灵溪待他们行过礼后,两句话就交待完了他们的去路。
一群小太监面面相觑,这可如何是好?自己已经不是完整的人,不在宫里呆着,还能去哪里?出去该受尽别人冷眼。
越灵溪自是能想到他们的顾虑,但她并不想给他们解忧,这是他们的心结,只能由自己去解。如果三言两语就能够让一个带有心理欠缺的人恢复正常,那就不会有那么多因为心理问题自杀的了。
说的有些远了,但越灵溪的命令已下,就算他们心里再不情愿,也得跟着赫季出宫。
赫季也不舒服,自己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身后跟着一群没根的玩意,这要让别人知道,他赫季还做不做人了!
小太监管不了,赫季却不得不管。
越灵溪着那些小太监出去候着,单独盯瞩赫季道:“人生来平等,没有谁比谁差!如果你做不到这点,这个生意就不用你掺手了!”
赫季看着越灵溪如此郑重,心头一震,她的话似乎撬动了他身体里某个墨守成规的东西,甚至还出现了丝丝裂痕。
越灵溪见赫季听进去了,多的话一句没有,就让他离开了。
玉兰看着月华宫的人走了一大半,道:“公主,您让那些个子们都出去了,可如何是好?咱们宫里还有许多重活粗活,都没人干了。”
越灵溪瞟她一眼:“没人干了就不干了,大齐要是再没银子,就要亡国了。”
玉兰这才了悟,才知道原来不爱与人说话的公主满心装的都是大齐,立时,她下跪道:“公主,那些个子们都能为大齐效力,玉兰这些宫女们也不能闲着,公主可有好差事交与我们?”
越灵溪有些诧异地看着玉兰,她当真没想到这个宫女竟如此有高觉悟。
“玉兰,你当真让人刮目相看!既你说了,那我也不客气了,你们这些宫女可有什么手艺?可以做些东西拿出去卖。”
玉兰连忙道:“奴婢们会的可多了,纹绣打络纳吉,没有奴婢们不会的。”
越灵溪点头:“好,那你就去将宫女们全找来,我们一起商量下,看看怎么做。”
玉兰以前越灵溪会看不上这些小玩意,却没成想受到重视,她立时蹦跳着出去喊人。
接下来的几日,即使忙的连觉都没时间睡的越山川都感觉到了宫中有些不对劲。
除了侍卫,连太监、宫女,都少了许多。平日他觉得殿中宫人多的有些烦心,这两日除了身边随身的老太监,整个上书房竟一人也没有。
“齐刚,这两日宫中可发生什么事没有?”
齐刚应道:“皇上,这两日您真是太操劳了,奴才看着都心疼了。奴才心疼了,这更心疼的人是公主啊。公主这两日比皇上还要忙。”
越山川抬头:“噢?竟有此事?溪儿忙什么呢?前两日还专门来告诉我让我不用去看她。”
齐刚连忙道:“皇上,公主带着宫里的人们想尽办法赚银子呢?整个宫里都成了杂货铺子。”
齐刚说着,捂着嘴笑起来:“皇上,您身边的人,除了奴才,都被公主喊去了。”
越山川听的很是惊奇,站起身道:“正好,朕累了,你带路,朕去看上一看。”
齐刚早等着皇上说这话,一手扶着腰先在前面带路了。
月华宫,本来有个极大的院子,此时正是初春,枝丫开始吐绿,风也变得暖了。
正殿的门大开着,殿前摆着个几案,越灵溪在埋头画着什么,她身边坐满了宫女,每个人手中都在快速地翻飞着。
有眼尖的宫女见到皇上,立刻慌张地下跪:“奴婢参见皇上。”
瞬时,一院子人都跪下。
越灵溪放下笔走过去,笑着道:“爹,您怎么来了?”
越山川指着这一院子人问:“他们这是在做何?”
越灵溪道:“刺绣呀,卖到宫外!可以卖不少银子!玉兰,取一幅春江帕来。”
越灵溪拉着越山川坐下,双手给他按着肩,嘴里还不忘吩咐:“你们还不赶紧干活,今天还等着卖两百两呢。”
一众宫人都想起来却不敢起来,越灵溪一见,催着越山川:“爹,您快让他们起来吧。”
越山川抬了抬手,满院的宫人才敢起身,就各自忙着手里的事了。
这时玉兰手里拿着一叠帕子走来。
越灵溪接过去,一张一张的给越山川看着。
“爹,您看,这张帕子上绣的是春江丽景,是大齐南方的景色。这张却是雪景,是雪乡夜晚的美玉。这张是春日桃花满园,这张则是深夜思人未归的妇人。”
越山川仔细地看着,每个帕子上除了画分别还有应景的诗,如果说景很常见,则诗却衬托出与众不同。
“溪儿?这些都是谁画的?又是谁的诗?”
越灵溪笑:“爹,都是溪儿画的呀,溪儿写的呀。”
越山川震惊:“溪儿,爹不记得你有这些才能?你娘也不会这些,这些画,还有这些诗,拿出哪个都是大家之作,你却何时学会的?”
越灵溪笑:“爹,溪儿也不记得了,怕是失去记忆后,老天给的补偿吧。”
越山川自是没有少听一些异闻奇事,他一直不肯相信越灵溪是异魂,可眼下,在这些画作与诗面前,他第一次动摇,自己的女儿是不是已经死了。
越灵溪极为敏锐,向着越山川撒娇:“爹,如果您不喜欢溪儿做这些,那溪儿就不做了,您喜欢溪儿卖口,溪儿就去卖口。只要能给大齐带来银两,无论何事溪儿都愿意去做。”
越山川看着她,眼中现出一抹酸涩。
越灵溪轻轻道:“爹,溪儿只是忘了从前,却还是爹的女儿。溪儿不是异魂,是彻头彻尾爹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