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灵溪看着她不说话。
乐月心下一沉,主子不开口,就是不相信自己了。
“你退下吧,日后不要再说这些胡话,我是大齐的公主,并非什么北江人。再胡乱编排,你便再没好日子。”
越灵溪眼神越发变冷,闭上眼不再看乐月。
乐月瞪大眼睛,眼里波涛汹涌:“王妃,王爷为了寻您,命都丢了大半,您竟一点也想不起了吗?”
越灵溪唇角微动,声音空空:“我只相信我看到和感受到的。下去吧。”
乐月不肯,凑近越灵溪还想继续说。
越灵溪脸向里扭去。
乐月见此,咬咬嘴唇只好下去。
听得耳边彻底安静下来,越灵溪慢慢睁开眼睛,将手中攥了许久的帕子取了出来,因太过用力,帕子上出了许多条硬痕。帕子一角的两个小字也因为汗水有些晕染,变的模糊不清。
越灵溪仔细辨别,依稀能辨认出蔺北二字。
“竟不是绣上去的,其用心可见一斑。”
越灵溪嘴角歪了歪,随手将帕子放在茶盅旁,复又闭上眼。
很快,她的呼吸变的稳长,看样子睡的香甜。
安崇丘进来的时候,看到她嘴角微张,鼻翼轻轻颤动着,神色极为安稳。
忽然,他眉头一皱,伸手捡起一张垂在床边的帕子,帕子褶皱不堪,上面还有污渍。
越灵溪是个非常爱干净的人,这样一张脏的不成样子的帕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怕是婢女不小心丢下的,她醒来看到会特别不高兴的。
安崇丘没有多想,拿着帕子就想丢进废蒌,但帕子一入手,他心里就咯噔一下。
这料子的手感,太熟悉又太陌生了。
这是蚕棉,极软极柔极强韧,这是北江特有的布料,其他国压根没有的。
能出这种蚕丝的蚕,只有北江的工娘能饲养,这种蚕不吃新鲜蚕叶,而吃需要特别加工过的叶子,而加工配方,只有北江皇室有。
这帕子来自北江。
青族是绝计不会有这种东西的,安崇丘太了解青族了。
那这帕子该来自哪里,又是如何出现在越灵溪床边的。
安崇丘脸沉下来,这怕是有人有心为之。
他的心猛地跳起来,难道那个人查到了越灵溪的所在?
随即,他又否定了自己,不可能,他没这么大的本事。
青族,坐落在大漠里的神秘民族。这里的人世代繁衍,独成一个小世界,如若不是有人带,绝不会有人能通过那片吃人的流沙找到这里。
安崇丘将帕子塞进胸口,转身就往外走,急忙间,不防备一个茶盅被衣衫带落,掉到地上摔成碎片。
室内安静,突然来了这个一声不大不小的清脆,越灵溪吵醒,见是安崇丘,她笑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笑容清透,眸波轻转,一如平常。
“过来看看你。”安崇丘下意识摸了摸胸口,表情微微不自然。
越灵溪掩起口清咳了两声,眼睛因着咳嗽眨了两个眼:“不是在准备大婚?”
安崇丘忙点头:“是,到如今我也不怕你笑话,大婚我已经准备了很久,看你身体情况,大婚随时。”
越灵溪微怔,他不是说要好好选日子,好好准备的吗?自己睡了一觉的工夫,就变得这样迫不及待了?
安崇丘此时也顾不上原先的设想了,那个帕子给他太多危机感。绸缪这么久,万不能有任何差池。
“溪儿,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我就是有些太想快些娶你了。”
安崇丘毫不掩饰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他不愿意再等一分钟,他心里如同燃起了一把火,烧的他全身躁动不安。
越灵溪抬手擦去他额头的细汗,两颊映出桃红:“我知道,听你的就是。”
安崇丘被越灵溪这举动给吓到了,他怔怔看着眼前的人,有些不敢相信。
她是主动靠近自己了吗?
安崇丘情难自抑,伸手把越灵溪揽进怀里,女子特有的淡淡香气充盈进鼻腔,安崇丘心里的欲望更加强烈。
“溪儿,我们不等了,今日就成婚好不好?”
越灵溪依偎在安崇丘怀里,本应踏实和满足,却不知为何心底有些慌乱。
她抬手推开安崇丘:“我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她微微笑着看着他。
她从未这样对自己笑过,她疯狂追逐自己的时候没有,有了那个人更没有,失忆后更是没有。
笑容温柔,带着淡淡疏离,却让人沉迷其中。
“溪儿,我,我一时……”安崇丘有些手足无措,拥她入怀,他等了太久。
“你不是说我是大齐的公主?为何不见有人来接?”越灵溪转移了话题。
安崇丘还是从前的说辞:“你现在身子未愈,不适宜长途跋涉,我没有将你的消息给大齐。”
说着他顿了顿,像是下了决心般继续说道:“外面战事嘈杂,如将你生病的消息透露出去,不仅齐王无法将你安全接走,你还会成为众国之的,数国都会来想方设法掳走你。这还不是最危险的,还有青族,青族本不为世人所知,你在这里的消息一旦传出去,这片净土将不复存在。那你我都会成为青族的大罪人。”
“溪儿,我宁愿自己担惊受怕,一日日这样熬着,也不愿你经受任何危险。”
越灵溪听的有些动容:“竟是这样,辛苦你了。”
安崇丘见她面带困倦,知她体力不成,遂扶她躺下:“你看看,还说大婚呢,养了大半年,出去看了眼大漠,又耗尽了精气神。好好养着,大婚我不急,待你彻底好起来,给我一个完整的新娘。”
越灵溪点着头,眼睛却不自觉闭上了,精神真的不够用,她这病到底是怎么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