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老带江清沂进去的屋子应该算是一个客厅,屋子里没有太多的家具,一眼看过去就能把整间屋子的摆设看完。一张桌子,几把木头椅子。桌子上有一个烧水壶,但是没有水杯。唯一的一个保温杯应该是海老自己平时在用。
看到江清沂打量着屋内的场景,海老也没有生气,指着一把椅子对江清沂说:“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找个纸杯给你。”说完就进了里间。
江清沂没有听海老的话坐在椅子上,而是站在桌子旁边,看着对面墙上的照片。那是一张全家福,上面有四个人。两个人坐在前面,一个是海老,另一个应该是海老的妻子。后面两个人其中有一个是海老的儿子,另外一个不知道是女儿还是儿媳。
江清沂正想的出神,海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着一扎纸杯出来了。一边给她倒水,一边说:“那是我儿媳妇,不过已经死了。”江清沂闻言愣了一下,转身接过海老手中的水杯:“谢谢!不过海先生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
听了江清沂的称呼,海老笑了笑,摆手道:“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叫我一声海叔叔吧。海先生听着,有些别扭。”于是江清沂赶紧又喊了一声海叔叔。海老乐呵呵的应着,给江清沂拉开一把椅子,然后自己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下,见江清沂也坐下来了,才说道:“我来这里已经三年了,但是在很早的时候,每个来我这里的人都会问她是谁。”
说着叹了一口气:“她是一个好女孩,是我们海家对不起她。”见海老把话说完了,江清沂这才说道:“海叔叔,我还没有介绍自己。为了接下来的谈话,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向您说明一下我的身份。”也不知道海老这是心大,还是没有把江清沂放在眼里,问都不问一声就把人往家里领。
海老闻言,看着江清沂的眼神都变了。不是为此感到不耐烦,而是隐隐约约透出了几分兴趣。江清沂见他没有阻止,介绍道:“海叔叔您好,我是龙清,不知道你相不相信人鱼的传说。”原本也没想得到海老的回答,江清沂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做一个铺垫。她是人鱼这件事情,整个海岛的人都知道,也没必要瞒着海老。更何况,求人办事,诚实点总是好的。
却没有想到,听到她是人鱼后,海老居然突兀的答了一句:“我相信。”看到她吃惊的表情,海老笑了笑,说道:“我以前有幸见到过一次人鱼,那是一个……女孩子,她很漂亮,也很善良。我现在还能坐在你面前听你说话,也多亏了当时有她。”
这段话的信息量可不少,江清沂眼睛都在放光,不确定的问道:“您说的那个人鱼,是您的妻子吗?”因为有了安仁的父母这个先例,江清沂理所当然的也认为海老遇见人鱼后,也陷入了爱河。
海老垂头在喝水,听到江清沂的话后,直接呛住了。他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身体看着还很硬朗。却被江清沂的话,呛的脸红脖子粗。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跟她结婚?!”海老把手中的保温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江清沂,显然被气的不轻。但是在江清沂看来,却觉得海老是被吓着了。
“我……说错话了吗?对不起!”江清沂还是有些紧张,刚才还和颜悦色的老人,说变脸就变脸,虽然觉得古怪,但是一时又找不到其他原因,只好先认错。只是刚才海老说的那么决绝,是对人鱼的维护还是其他呢?
海老摆了摆手,气似乎已经消了,脸色也恢复了正常,叹道:“小丫头,人鱼是高贵的物种,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配的上她们?”
江清沂原本以为海老会给她说一些他跟人鱼的渊源,再不济也应该像岛上的其他岛民们那样,仗着年龄的优势给她说一些有关于人鱼的传说之类的东西,怎么也不会想到,海老张开就说出了这么劲爆的事情。
要知道,岛上的人,除了钱婉儿外,还是有很多人对人鱼的态度也不好。在他们眼里,人鱼就跟小狗小猫一样,不过是人类的宠物。人们高兴了就养着他们玩,不高兴了就把它们宰了炖汤喝。只是他们不知道,在小狗小猫眼里,人类也不过是小狗小猫搬的存在。
可是海老却说,人鱼是高贵的物种。这多难得?多不可思议?江清沂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辛好她自制力强,不然可能当场就要洒泪了。江清沂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心想,这也许也是龙清的本愿吧,龙清那么善良一个姑娘,怎么可能心中只有情爱?她应该也想过,让人类接受她和她的同类吧!
江清沂笑了笑,用最真挚最真诚的笑,问道:“海叔叔,您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觉得这样说有些不对,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岛上那么多人都不喜欢人鱼,甚至扬言要把人鱼抓光,他们都觉得人鱼给他们带来了灾难,你也经历过25年前和3年前的两场海难,为什么还觉得人鱼是好的呢?”
海老这才终于认真打量起了江清沂,他不答反问道:“小丫头,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江清沂答道:“海叔叔,我叫龙清。”听了江清沂的回答,海老瞬间红了眼眶,神情看上去像是老了好几岁。
江清沂不明就里,看着海老突然颤抖起来的手,赶忙站起来握住海老的手,慌道:“海叔叔,你怎么了?需要……”
“丫头,你真的姓龙?”海老眼睛混浊,看着江清沂的表情似乎很开心,但是更多的却是不敢相信。江清沂原本握着他的手,现在已经被他反过来握住了江清沂的手了,像一个老人看到了自己久未归家的孩子,很高兴,但是因为是长者,所以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