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至于账面上的赋税和运往燕都的这一船赋税比对,似乎是账不对货。
得到这个结果,自然是所有人意料之内。
雨松青在松水院内砸着预备给李炽泡药浴的中药,随着手臂上被飞禽抓伤的伤痕渐渐愈合,她也李炽严加看管中松了一口气。
不许出门,不许任何人探视,不许做自己的事儿,必须等到伤口结痂之后才可以移动!
她又不是瓷塑的娃娃,碰一下会摔死还是怎么着?
对此,雨松青愤愤不平,但也不敢反抗。
毕竟擅闯密室这件事情,的确是她太鲁莽冲动。
朝堂上的所有人都想磨灭火烧寺庙的真相,就连太后在此事中也紧闭口舌。
李炽在锦衣卫密折这件事情上对她没有隐瞒,她也猜得出来,南省死的四名官员都是李继安排在南省监督改稻为桑的巡抚,但督查道死的两人,是太后的人。
总的来说,任统和兰为生杀了南省四面官员,柯万东和罗庭安因为没有赴宴而逃过一劫,而另一拨人,杀了兰为生他们,带走了银子。
以免打草惊蛇,柯万东最初的计划只是让官银在滕山靠岸,将其转进清水寺避祸,因为他们知道,这批银子最终不会落入官府手中,兰为生不会让这些银子顺利到燕都。
果真,兰为生发现官船上的银子都是假的后,刀锋就直指他们意图栽赃陷害。
可惜天不遂人愿,两艘抵达藤山后,有人先人一步,杀了兰为生和任统,绑架了两人。
这些人是谁呢?
按照仁光大师圆寂前的话推断,他自己认了。
杀太后的人,抢劫税银,最后焚寺自刎,活脱脱一场大戏。
为了什么?
这是她这段日子苦思冥想都想不出来的结果。
究竟是为了谁,这和自杀式袭击又有什么两样?
无论朝堂如何变幻,清水寺都是远离尘世是非,都会受人尊崇,它已经屹立两百余年,又为何要参一脚?
仁光临死之时又为何会饮下毒酒?
是畏罪自杀,还是为了掩盖更深处的谜团?
清水寺寺庙之下的密道又是何人修筑?又为何与黑窟洞的机关相似?
她捡起被砸向地面的蚕蛹,剥开一层又一层外壳,露出里面光滑洁白的皮肉,然后碾碎。
隐隐约约的,她心里浪潮被推向了**,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大事。
山雨欲来风满楼。
夏风来的极快。
一夜倾盆大雨,将整个燕都洗涤了一般,天空澄澈,万里无云,连空气都清新许多,一扫因清水寺大火沉闷陷入阴霾中的燕都。
而此时的燕都,正在被一个惊天大消息而全城震惊。
荣王独女也就是金月郡主,被赐婚给京畿大将军封疆。
封疆此人,雨松青早有耳闻,他曾是李炽的副将,更随他参军北征,从一个小小的百户一路杀来,在四年前李炽移权的时候,成为京畿将军之一,其后的三年内,被太子提携,成为了架空李炽的一颗棋子之一。
金月郡主心悦李炽的新闻在燕都境内众人皆知,但更令人吃惊地却是另一件事情,封疆可是有妻子的。
嫁过来干什么?
堂堂郡主嫁过来做妾吗!
太后的人嫁给太子嫡系,莫说封将军不答应,就是太子能同意吗?
雨松青本以为这件事情就此了结,凭借金月郡主的脾气怎么着也会搅黄了这门婚事,但不过三两日,她与李炽好不容易围桌吃饭的时候,燕暮送来了一个惊天的消息。
“封夫人病逝。”
两人对视,李炽似乎在意料之内。
雨松青疑惑地盯着他,问道:“这可是……”太后的手笔?
“不是,”李炽加了一块肉放进她的碗中,“她的身体很不好,当年因救封疆小产之后便再不能生育,而封疆娶她时尚是白身,随着封家发达,封疆的母亲便有了休妻另娶的想法。”
自古糟糠之妻不下堂,但封将军算是有骨气的男人,不仅驳回母亲的请求,而且立誓休妻另娶。
“但今年起,她的身子便更糟糕,太后也是瞅准了这一点,所以在此时赐婚。”
雨松青讽刺一笑,“这些人,真是算无遗漏。”
燕都之人,谁人不算计?
静静地,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雨松青心里不是滋味,替封夫人不值。
要是她临死之前就看见有人大张旗鼓的自己男人谋娶下家,那不得活活气死?偏偏又是太后的旨意,婆家除了夫君之外无一人肯帮她,怎能不心寒?
女人一旦感性,便会止不住胡思乱想,她放下碗筷,轻轻靠近李炽的肩膀,煞有所思的问他,“如果有一日,我也要死了,你会不会也要另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