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
第二声,他似乎拼命的在挣脱,就像是有万重枷锁将他束缚着,用尽了全身力气。
走?
往哪儿去?
把古兰朵弄成这副模样不就是利用李炽来令她听命吗!
“阿琅!”
雨松青打开房门朝外唤了一声,却没有见到阿琅的身影。
青瓦小屋内寂静异常,雨松青唤了两次都没有人出现。她直接返回走到床边,一不做二不休,将这几日偷偷预备好的猛药喂到他的嘴里,银针飞跃扎入几个刺激神经的穴位,巨大的生理疼痛将他从昏迷中拉出,古兰朵猛地瞪大了眼,恢复了知觉。
若是中毒昏迷,必然是神经受损进入深度昏迷,可是他明明清醒着,除了起伏不定的呼吸之外于正常人无异。而古兰朵的表现,就如同被一张巨石死死压着,身体不听使唤,鬼压床一般压迫着他。这种情况下,她只有用自损八百的法子,强迫他醒来。
痛觉,是最好的催醒剂。
“你……”
许久没有说话,古兰朵声音沙哑,见着大腹便便的雨松青和被严密看管的房舍,邪魅深邃的凤眸中闪过一丝狠意。
“索图乃大阏氏的人,我不甚中了他的计,被封印了内力。”
雨松青已经猜到了几分,冷笑一声后,她平视着古兰朵的眼睛,“他们要做什么?”
“杀了我。”
古兰朵声音微微沙哑,“杀了你。”
他的声音更沉,“你的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让前遂的人垂涎欲滴……而大阏氏对那批人格外信任,乌苏尔死后,他们便一直蠢蠢欲动,趁大阏氏对付我的空隙,调走了一批精锐部队,潜入大燕。”
同心蛊出自肃招历之手,赵云成费尽心机一石二鸟,自然不会轻易的就放弃这张王牌,他既要古兰朵的命令得去大阏氏的信任,也要紧握李炽的命,坐收渔翁之利。
她当时和李炽龃龉原因之一,便是他没有下手杀赵云成。可是现在想来,若李炽杀了赵云成,同心蛊的秘密定然会被他们报复性的公之于众,到那时,他和古兰朵就是活靶子。
这张大网从布局之日起,便已经注定了结局。
而她,就像是网中早就被人锁定的猎物。
“你必须立刻离开。”
“我走不了。”
人,是冲着她来的,她没办法一个人走。
古兰朵的眼神从她的脸上垂望到她的腹间,疏离深邃的眸中掠过一刹那的黯然,“赵云成不会放过你。”
“他也不会放过你。”
没有人比她更明白赵云成对玉玺的执念,为了这个物什,他杀了多少人,将所少无辜的性命牵拉其中,不差她一个。
“我有一个折中的办法。”
雨松青微眯着眼,冷笑。
“古兰朵,你带着我没办法离开,但是若你一个人……”
“想都别想!”
这声低吼夹杂着异样的情绪,他低垂着头深深看着她,右手重重扣在了雨松青的肩膀,眼神滑过她的腹部,一凝。
“你不想活,他还想活。”
“他”说的谁,古兰朵并未点出,两人默契地没有说话。
窗外突然传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褪去戎装的兀凉军队已经包围了青瓦小屋,从他们中间缓步走出一个身着圆领长袍的中年男人,他抖了抖衣袖上的灰尘,径直朝古兰朵所住的小屋内走来。
赵云成!
“碰——”
率先走入房门的是他的两行亲兵,赵云成紧跟在他们身后,亦步亦趋走在最后的便是索图。
“沈氏,又见面了。”
……
……
困居在涪城的玄甲军因为李炽战时突然昏迷几乎群龙无首。
玄甲军内部高层虽然封锁了消息,但还是有人看到了他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军中霎时流言纷纷。
这样突然昏迷的情况,在两年前雾虚崖发生过一次,所以朱燃第一时间便猜测是兀凉北庭出了岔子,很快,北庭的暗线回了消息。
古兰朵失踪,下落不明。
屋漏偏逢连夜雨。
先是雨松青下落不明,再是是古兰朵受制于人,燕暮心中只想骂娘。
任人摆布的滋味不好受,主帅的命在敌人手中,这样的感觉更是犹如铁板上火烤一般。
“转攻为守,他娘的这是要昭告天下玄甲军除了岔子!张冉,你我都知,作战一鼓作气再而衰的道理。涪城再坚固,那也是一座孤岛,如果不趁机突围,后方失控,你我能担这个责任?”
燕暮果决的否定了保守派的战略。
“打出去!至少要将李绍那十万人撵到桐城,让他不能跨江,否则我们在涪城前后夹击,这和等死有什么区别!”
帐内将领呼声更高,很快保守派与激进派吵成了一锅粥,张冉忍无可忍,猛地一拍桌案,“轰咚——”一声,所有人都安静了。
主帅昏迷,张冉便暂代李炽的位置,他与封疆一样,一直都是李炽的左膀右臂。但比起极猛突进的封疆,张冉一直都更加保守低调。
“勒令全军整顿听命,违者,军令处置。”
“你!”
“报——”
燕暮刚要磨刀霍霍,帐外传讯军已跨入账中,在张冉耳边耳语后,燕暮立刻能感受到他的惊颤。
“燕暮留下,其余人出去。”
“发生何事?”
“古兰朵在嘉宁。”
“嘉宁!”
燕暮一惊,语气焦灼起来。
“就是……我们旁边的嘉宁县?”
“还有一人也在嘉宁。”
“谁?”
“夫人。”
“朱燃遇到了报信的阿琅,她道,前遂,兀凉,乃至大燕皇室亲卫军,嘉宁已聚集了三批军队。”
“……”
咽喉似被人扼住,燕暮目光一厉,握紧了冷剑。
“还有个消息。”
“你他娘的有屁快放!”
“夫人已有身孕,而古兰朵被人设计,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