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腐烂的洋娃娃真正来自于地狱，她应该亲眼见识过那样惨烈恐怖的场景，她可能早已将这座城市的所有遇难者都凝聚于一身，才能造就她现在这种冷。

冷到动不了身。

被几十双眼睛紧紧盯住的腐尸转眼就到了眼前。

她肢体灵活如十几岁的少女，双手背在身后，疑惑地仰头望着眼前三人，凑到周晓身前时，则是微微低着头，她甚至还伸手揉了揉周晓的头。

“真可爱。”她说。

一句话，仿佛无数细小冰冷的蛇，灵活的钻入人的脊髓。

周晓面容未变，他仰头看着面前散发臭味的源泉，脆着声音问道：“你是谁？”

腐烂的嘴角微微上扬，腐尸回答道：“我叫程小微。”

沙哑苍凉的声音与这么可爱的名字实在是不搭，但周晓这孩子仿佛天生对恐惧过敏，他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礼貌的答道：“程小微，很高兴认识你，你是本地人吗？”

“嗯。”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么？”

“嗯。”

“其他人呢？”

“吃了。”

“……被谁吃了？”

“我。”

程小微仿佛笑了一下，她在四人身边游走，时刻关注着她们的表情，最后甚至还问了一句：“你们在害怕？”

周晓轻轻点头，说道：“当然，你也会吃了我们吗？”

“我太无聊了。”程小微语调犹如个孩子一样，似乎带着些委屈。她咬了咬自己的手指，像是在思考一样，又斟酌着说道：“所以不会立刻吃了你们，我想找人陪着我。”

说完，她空洞的大眼睛从眼前四人渐渐转移到几辆车上的活人，似乎是在思索着玩法。

正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说道：“不会立刻吃了我们，那就代表我们现在是安全的。”

又是那个漂亮的小孩儿，程小微心想。

她看着周晓，这一次问了个十分认真的问题道：“你很有意思，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周晓。”周晓认真说道：“你已经很久没跟人说话了吧？你愿意把这里发生的事情讲给我们听吗？这里有很多听众。”

他伸手指了指那几辆车。

周晓被周振民关在红门之后，又被他十分看重的追到了泼墨古镇，并愿意付出巨大代价带走他，足以可见他有特殊的地方。

但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以来，赵婷并未发现他身上的特殊之处。

这个孩子与上一时空的小晓并无区别，稳重懂事的让人的心疼。

直到今天的这场平静对话，才让赵婷对他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他竟然能稳住眼前的危险感染者，并试图与她交流，交代有关这座城市的过往。

只是，程小微真的会如他的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