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宾客静静观望。

原本丢失珠串的意外，现在彻底变成了一出闹剧。

薛挽始终神色淡然，置身事外的样子把陆书瑶变成唯一的丑角。

侯夫人见状不妙，急忙制止：“书瑶，不要胡说八道！”

陆书瑶听不进去：“就是她！肯定是她趁我不注意，把珠串塞到我腰带里的！她就是想让我出丑！”

人群中不知谁传来一声轻蔑的嗤笑：“这是贼喊捉贼嘛。”

声音不大，但听得清楚。

众人都窃窃私语。

侯夫人只觉得眼前发黑，几乎要站不住脚。

她本想让陆书瑶慢慢在众人面前露面。

荣王府纳妾一事本就让陆书瑶名声大损，今天雪上加霜，怕是再难翻身了。

情急之下，侯夫人只得欲盖弥彰，斥责薛挽：“不过是一点小事，你何必如此斤斤计较，你是书瑶的四嫂，是长辈，该多担待一点，非要闹成这样，你心里才痛快？”

把错推到薛挽头上。

说她斤斤计较，咄咄逼人，非要连陆书瑶一起搜一搜，才闹出笑话。

上辈子这样倒打一耙，黑白颠倒的指责薛挽听了无数次。

太熟悉了，也忍受够了。

薛挽闻言，立即起身，深深福了一礼，声音里带着深深的自责：“夫人教训的是，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为了自证清白，让书瑶妹妹难堪。”

语气更加卑微：“夫人常常教训我，让我知道自己身份低贱，本来配不上侯府的门第，平日里已是战战兢兢，生怕有半点差错。今日若是给侯府丢了脸面，是我一个人的罪过。”

“我当众向书瑶妹妹赔罪，只求夫人不要怪罪我。”

在座的宾客们听着，神色都有些不自然起来。

薛挽毕竟是宰相的义女，说自己身份低贱，在侯府如此卑躬屈膝，实在有失体统。

更何况明明是陆书瑶先挑起事端，薛挽不过是自证清白，如何成了她的错。

一直冷眼旁观的宰相夫人楚氏终于开了口。

名义上的相府义女，在康平侯府面前如此低声下气，损的是相府的颜面。

楚氏身为相府主母，岂能坐视不管。

“陆三小姐年纪轻，性子未免太过毛躁了些。”楚氏语气微沉，“看来平日里疏于管教，该好好学学规矩才是。”

这话一出，侯夫人心头一重。

被楚氏当众如此指责，往后“没规矩”这三个字就要死死钉在陆书瑶身上了。

楚氏是当朝宰相夫人，在京城贵胄夫人之间，便是皇后的懿旨都未必有她一句话来得有分量。

陆书瑶这下彻底完了。

侯夫人原想着今日带陆书瑶，借相府的光，重新为女儿正名，哪知非但没能如愿，反倒惹了一身骚。

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

她再不敢怠慢，连忙厉声呵斥陆书瑶：“这孩子从小被我惯坏了，还不赶紧跟你四嫂认错！”

陆书瑶咬紧牙关，死活不肯低头。

她只是朝侯夫人说：“女儿不该给母亲闯祸，让母亲在众位夫人面前难堪。”

至于薛挽，她连看都不看一眼。

薛挽这时从贺如意手中接过那条七宝珠串，细细端详了一番：“奇怪，书瑶妹妹说这珠串是从小戴大的，可我在侯府这么久，却从未见过。”

她将珠串举起，很奇怪似的：“这上面的每一颗珠子都锃光瓦亮，崭新得很，哪里像是从三岁就贴身佩戴的模样。书瑶妹妹闹这么一出，该不会是故意搅合相爷的寿宴。”

侯夫人被这一番话吓出一身冷汗。

这么大的罪名。

薛挽一个不高兴，就想要康平侯府几百口人的命吗。

一把按住陆书瑶的肩膀，强迫她跪了下去，“孽障，还不赶紧给你四嫂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