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八?!”何秋月眼睛瞪得滚圆,活像两个灯泡。
这简直是在剜她的肉、喝她的血!这一刻,心里的疼远远超过了胳膊的伤。
“你咋不去抢?!我什么时候拿过你的钱?一分都没有!”
杨桃桃早有准备,一步逼近何秋月。何秋月以为她又要动手,吓得浑身一哆嗦,几乎瘫软下去。
谁知杨桃桃却从布包里掏出一沓邮票和一本日记。
还好原主记仇!
“我有证据!大家可以问问邮递员小张,陆沉每个月寄给我的二十元津贴,是不是全被何秋月领走了?”
“还有,自从何秋月来到杨家,对我非打即骂,大冬天让我光着脚丫在雪地里洗衣服,手上冻疮烂得见骨还要给你和何大壮纳鞋底!
“我姨娘寄来的新棉袄,我连袖口都没摸到,转头就穿在了她侄女身上!”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哽咽却字字清晰,像淬了冰的刀子,直插人心窝子。
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
“夭寿哦!这么小的娃,心肠也太毒了!”
“怪不得桃丫头总缩着脖子,原来是冻的!”
“那新棉袄我见过,水红色的,盘花扣,漂亮得很,原来竟是……”
何秋月脸上彻底挂不住了,恼羞成怒地叉腰就要扑上来撕杨桃桃的嘴:“你个死丫头片子胡咧咧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却被旁边早就愤愤不平的赵大娘一把拦住:“秋月!孩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想动手?真当咱们全村人都瞎了不成!”
杨桃桃深吸一口气,扬起了手中的日记本。
“这每一笔,都记着你是怎么克扣陆沉的血汗钱,怎么糟践我这个人!今天要不把六百八还清,我就拿着这些去找支书,去找公社书记!要不,咱们现在就去找邮递员小张当面对质!”
何秋月腿一软,彻底瘫坐在地上。她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继女竟变得如此牙尖嘴利,还有铁证在手。
眼看周围指责声越来越大,她气得浑身发抖,却再不敢扑上去。
她嘴唇发抖,挤出几句话:“我…我真没钱……钱早花没了……你就是逼死我,我也拿不出……”
杨桃桃眼神冷得像腊月的冰,声音斩钉截铁:“两条路:要么痛快还钱,要么,我现在就去报案——贪占军人津贴是什么罪,你心里清楚。这牢饭,看你能不能咽得下!”
坐牢?
何秋月脑子里“嗡”地一响,整个人像被雷劈中了似的。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个从前由着她拿捏的软柿子,竟一下子变得这么狠。
她顿时放软了声气,几乎是哀求出声:“桃丫头…是娘错了,娘以前不是人……你饶我这一回,往后我一定把你当亲闺女疼!我真没钱啊……你看在咱们这么多年母女情分上,放过我,行不行?”
母女情分?
亲闺女?
杨桃桃心底一声冷笑。
这脸皮厚得能防弹了。
她眼睛微微一眯,语气如刀:“懂了。你选吃牢饭。”
说完她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刚迈出两步,就听见身后何秋月撕心裂肺地喊。
“别!别去……我还……我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