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拿起奏章,目光落在那些精准的数字和周全的预案上。
脑中却倏地回忆起,近期心腹回禀。
秦衍似乎时常让那位薇充容娘娘前去御书房陪伴,有时一呆便是大半日。
起初听闻,他在心中暗自嘲笑秦衍的儿女情长。
一个后宫妃嫔,即便有几分特别,也不过是皇帝用来解闷,或是平衡后宫势力的玩意儿。
于大局而言,不过枚微末棋子。
前线将士浴血拼杀,他倒是有闲心在深宫内与妃嫔风花雪月。
可如今眼前这份老辣缜密的奏章,却让他不由自主想起,不久前的元旦宫宴之上,那一曲令人惊艳失语的《破阵乐》。
玄黑身影击鼓而舞,刚柔并济,气势磅礴,其间蕴含着对沙场的理解和豪情,绝非寻常深宫女子所能舞出。
又想起御书房那一次短暂交锋。
那位薇充容,言辞恭顺,态度谦卑,却又不失锋芒。
可偏偏是那几句关于韩兆“用兵风格与传闻不符”的感慨,此刻回想起来,时机巧合得令人玩味。
当时只觉是妇人无知,妄言国家大事,可笑至极。
如今细思,却发现那几句话就像是羽毛,不偏不倚,正好搔在秦衍痒处。
一个久居深宫,以耿直木讷闻名的妃嫔,竟能跳出那般蕴含杀伐之气的舞蹈,还能在御前说出那般引人深思的话语?
秦铮眼中兴味渐浓。
“有点意思。”他摩挲着下巴,眼底闪过探究。
“本王这位皇侄的后宫中,倒是藏龙卧虎。去,细查一下这位薇充容的底细。”
“是。”心腹领命,迟疑一瞬,又道,“王爷,那永和宫那边……”
秦铮眸光一暗,脑海中再次浮现那件沾满污秽的大红色鸳鸯戏水小衣。
那股好不容易压下的占有欲再次翻涌。
“继续盯着。”他语气沉了几分,“若有机会,将她近日常用之物,再取一件来。”
他倒要看看,能养出这般女子的人家,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而那朵他早已视为囊中之物的娇花,在彻底采撷之前,他需要了解更多,掌控所有。
心腹悄然退下。
书房只剩下秦铮一人。
他转过身,目光投向墙壁上悬挂的那一副乌沉铠甲,甲胄冰冷,闪烁着幽暗的光泽。
他唇角缓缓勾起。
秦铮站在被挂好的铠甲前,唇角勾起。
皇侄啊皇侄。
你的江山,你的美人……似乎都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既然你不懂珍惜,暴殄天物。
那便换个真正懂得珍惜,也配得上她们的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