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棋将温热的安胎汤药和一小盒玉容膏奉上。
白情柔嫌恶地瞥了那黑漆漆的汤药一眼,勉强灌了下去。
随即迫不及待挖了一大块玉容膏,对着镜子,仔细地涂抹在脸上和颈间。
冰凉的膏体暂时缓解了刺痒感。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
不能动气,不能动气。
动了气,脸又会红,会更痛,陛下若是来了,看到更是不喜……
她一遍遍在心里告诫自己。
如今,她所有的指望,就是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无论皇子公主,只要生下来,凭着这“祥瑞”之名和陛下的旧情,她总能重新站稳脚跟,夺回失去的恩宠。
到时候,那些欺辱过她,看她笑话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尤其是永和宫那个贱人!
想到宋晚凝,白情柔心中恨意翻涌。
刚压下去的烦躁又升腾起来,脸颊瞬间又开始发热。
她赶紧又涂了一层药膏,心中将得了方子的宋晚凝和无法及时传召的秋菱咒骂了千百遍。
却丝毫未想过,贪恋容貌,心存恶念,从来都是她自己。
……
养心殿内。
秦衍批阅着奏折,眉头紧锁。
荣亲王秦铮班师回朝已有一段时日,虽看似安分,依旨交还了大部分兵权,平日里也只待在王府深居简出。
但其旧部将领时常过府拜访,军中声望不减反增。
而韩兆依旧昏迷不醒,被秘密看守在西苑别院。
珍惜药材一把一把地用,仍不见醒转迹象。
所有事情都悬而未决,让他倍感焦躁。
“陛下,”于德茂悄步上前,低声禀报,“柔仪殿那边……又派人来问了,陛下今晚可要过去用膳?”
他观察着皇帝的脸色,“柔庶妃娘娘说,小皇子近日胎动得厉害,想必……是想父皇了。”
秦衍笔尖一顿,朱砂在奏折上洇开一小图案红痕。
他下意识揉了揉眉心,心底涌起一股子疲惫和难言的抗拒。
又来了。
几乎每日,柔仪殿都会以各种理由来请。
起初,他还因着她容颜受损的些许愧疚和对龙裔的重视,时常前去探望。
可每次去,面对的不是她哀怨的泪水,就是疑神疑鬼的哭诉。
再不然就是对着镜子顾影自怜,反复询问他,是否嫌弃她容颜不再,是否不再喜爱她。
安抚的话说了一箩筐,赏赐如流水般送进去,却丝毫无法缓解她的焦虑和怨愤。
她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看不到他的烦累,听不进他的劝慰,只是一味地索取关注和保证。
曾经他觉得她柔弱可怜,需要呵护。
可在日复一日的消磨中,这份柔弱渐渐变得令人窒息,甚至生厌。
他甚至会恍惚想起她刚入宫时娇怯解语又善体人意的模样。
那时的柔儿,会在他疲累时默默为她揉按额角,会轻声细语地说些趣事宽慰他,眼中满是纯粹的倾慕和依赖。
而非如今这般,只剩下一腔怨愤。
“告诉她,朕近日政务繁忙,就不过去了。让她安心养胎,缺什么直接让内务府送去便是。”
秦衍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
“嗻。”于德茂应声退下,心中了然。
陛下对柔庶妃的耐心,怕是快要耗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