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情柔……这是什么意思?
知晓他来了,还要演给他看吗?!
还要用这种方式,坐实她的“深情”和“功绩”?!
“吱呀——”
殿门一声从里面打开。
赵院正那张惨白如纸的脸露了出来。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雨水浸湿的石阶之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陛下……陛下节哀……”
“柔庶妃娘娘……娘娘她产程艰难,力竭血崩……”
“小公主在腹中窒息时间过久,生下来便……已是……已是一尸两命了……”
秦铮僵在原地。
仿佛没听清。
又像是听清了,却无法理解。
他怔怔地,越过赵院正颤抖的肩头,望向那扇彻底敞开的内殿殿门。
哭声一片,宫人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血……
到处都是血……
视线所及,宫人端出的铜盆里,水都是骇人的赤红色。
丢弃的布帛更是被浸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霸道地侵占了他的呼吸。
原来就是死亡的味道。
那个不久前还会娇声软语,对他百般依恋的身影,
那个他曾经一度抛开帝王心术,难得付出真心实意怜惜保护过的女人,
就这么……
没了?
连同那个他曾以为是天佑大雍,在他期盼中降临的“祥瑞龙儿”,
那个他甚至想过,若为皇子便立为太子的孩子,
就这么……
都没了?
被欺瞒的滔天怒火尚未平息,骤然听闻的死讯又狠狠撞了上来。
撞得他心神晃荡。
竟有瞬间空茫。
失去子嗣的尖锐痛楚,和诡异的解脱感,疯狂撕扯着他的神经。
眼前景象晃动,泛着黑边。
秦衍身形不受控制地晃了晃,下意识伸手扶住朱漆门框。
五指收紧,几乎要抠进漆皮之中,才勉强稳住身形,没有失态。
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
一滴一滴,砸在龙袍前襟的暗红血渍上,晕开一小片模糊的暗色。
喉头腥甜再次上涌,却被他死死咽了回去。
“呵……”
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从他唇边溢出。
在这凄风苦雨之中,显得格外瘆人。
赵院正吓得魂飞魄散,额头死死抵在湿冷的石阶上,不敢抬起,连呼吸都屏住了。
整个柔仪殿,原本压抑的哭声彻底消失,所有宫人头埋得极低,恨不能缩到地缝中去。
唯有雨声喧嚣,衬得这帝王的沉默,愈发令人胆寒。
不知过了多久,秦衍终于动了。
他目光缓缓扫过殿内跪伏一地的宫人,最后落在那扇隔绝了内殿血腥景象的屏风之上。
屏风上绣着精美的鸳鸯荷花图,本是寓意美满和合。
可不知何时,那对相依相偎的鸳鸯,竟被溅射上的鲜血染红了大半,只看得见轮廓。
秦衍眼神阴鸷,几乎能滴出水来。
“查。”
“给朕彻查!”
“一桩桩,一件件,所有经手过柔仪殿饮食用药的人,所有近身伺候过的宫人,都给朕揪出来!严加审问!”
“朕要知道,到底是谁,把手伸到了朕的后宫,用这等阴毒手段,害死了朕的妃嫔和皇嗣!”
暗处,自有身影无声领命而去。
雨,下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