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女人大骂改花：“简直不要逼脸，没钱就耍无赖。到时候不给钱我们到官府去告你。”说着纷纷离去。

等人们走远，改花教训四虎：“让你别写借据，你非不听。到时候我看你拿啥还人家？”

四虎申辩说：“人们都说的有道理，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不应该赖账。”

改花一挥手说：“你有钱你去还。我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姚富贵能骗我的钱，我就能赖别人的。”

大女说：“妈，你别提那个没良心的了。你一提姚富贵我就心烦。”

改花说：“心烦的事在后头呢，过几天你要生孩子我看你怎么办？”

大女说：“生完孩子我就上吊。”

改花说：“你死了谁管你的孩子？现在我自己吃饭还嫌肚大呢。”

大女说：“死又不能死，你让我咋办？”

改花说：“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嫁人。”

大女说：“你让我嫁谁呢？”

改花说：“给你大看坟地的刘阴阳，刚死了老婆，没儿没女。家里开着棺材铺，又卖寿衣又卖纸扎。家里不缺钱，就缺老婆和孩子。他托人来说媒，不嫌你怀了别人的孩子，想讨你当老婆，愿意给咱家一百块钱。”

大女说：“就是那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还是独眼龙，我决不嫁他。”

改花说：“你不想嫁他想嫁谁？年轻后生谁肯娶你，就是给有钱人做妾，人家也不要你肚里的孩子。除了刘阴阳肯娶你，没人愿意要你。你要考虑清楚，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大女哭着说：“你让我死了吧，让我死了吧。”

灵芝安慰说：“大女姐，你不要伤心，要想开点。”

大女说：“你让我咋能想开呢。这个家容不下我了，妈是铁了心要把我嫁给那个老头，每日里不是摔盆就是打碗，我不嫁人能行吗？灵芝，你说我该咋办？那个该死的姚富贵，以后碰见他，我非骂死他不可。”

灵芝心想，大女姐还惦记着富贵，指望着他有朝一日回来，可是人家早就远走高飞了，恐怕这辈子不会回来。

晚饭后，灵芝见四虎独自坐在院里的石头上想心事。灵芝知道他的压力很大，不仅背着一身债，而且还要为师父一家人日后的生活着想。作为徒弟，他已经尽了本分，一走了之也不会有人说长道短，偏偏他做人很有责任感，不会丢下这家人不管。

灵芝来到四虎面前说：“四虎哥，你想什么呢？”

四虎抬头看着灵芝伤感地说：“以前就是面对死亡的时候，我都没觉得有这么难。你说师娘这一家该咋办？师妹成这样了，伤心欲绝。师兄腿断了，还没有娶亲，日后生活都成问题。师娘她真是个可怜的人。我又背了这么多债，别说照顾他们，自己的处境也很困难。”

灵芝问：“四虎哥，你背了多少债?”

四虎说：“前后共有两千多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