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话,按照往年的成例,除了皇太后之外,其他先皇的嫔妃照例是不能随扈的。不过,皇上天性纯孝,每天都要到太妃宫中请安,若是到了园子里,怕没有这样方便,不如在皇上起驾之前,安排太妃入住园中。将来皇上到了,也可以晨昏定省”
“这件事啊,还是去问问太妃她老人家自己的意思。嗯,等明天吧,明天朕去请安的时候,亲自问一声。若是太妃有意,就提前准备。”
“是。”
“宫中居住的几位小爷,是不是也要随扈入住”
“他们进入上书房读书不久,不可因为到园子中去而消磨了精神,这一次就不带他们去了。朕不在禁中,皇弟们的学业,艮峰,筠堂,你们两个人是上书房的师傅,要认真督促,不允许他们有一日荒废。”
“是”倭仁和贾祯同时叩头:“臣自当竭尽全力,训导几位皇弟认真读书。”
“还有,便是京中的事情,浦公,全都交给您了。”
“是,”卓秉恬很郑重的点点头:“老臣明白。”
皇帝很开心的一笑,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群臣随之而起,在他的身前呈雁翅型排开:“好吧。今天就到这里,有什么临时的事情,再向朕回报。都跪安吧。”
众人跪安而出,还不等皇帝休息一会儿,下令回养心殿传膳,端华再一次递牌子进来了:“皇上,奴才有机密要事,想造膝密陈。”
再一次把他传进来,谁知道有话想对他说的却不是他,这一次进来,不过是为弟弟而来的。一些话是肃顺想和皇帝说,端华不过是代兄弟求见的。
兄弟二人的这一番做作也让皇帝很好奇,当即就由端华做引见大臣,将肃顺领到御前:“奴才给主子爷请安”
“是你想见朕,有什么话,说吧”
“是”肃顺深深地低下头去:“奴才有一桩事,要当面奏明。”
“朕就在这里,你说吧”
肃顺答应一声“是”当下把昨天和载铨的对话还有在定郡王府发生的一切讲述了一遍。
皇帝听完之后,很是沉默的一会儿,接下来却突然拍案大怒:“肃顺,你好大的胆子你认为只是你说这样朕便会相信了你吗你这是在离间朕和亲近宗室大员,你犯的这是死罪”
肃顺和端华大惊,两个人赶忙再一次跪倒,还不等端华为弟弟说上几句好话,就听见他已经带着哭腔上陈:“皇上,奴才心中只有皇上,只有我大清。其他人,不论是宗室亲贵,还是天潢贵胄。奴才一概不理只要是为皇上,哪怕粉身碎骨,哪怕得罪了全天下的人,奴才也甘之如饴”,
“哈”皇帝的表情很是奇怪,像是感动,又像是嘲笑,他说:“说说当然容易。具体能不能做到呢”
不等肃顺即将分辨的话出口,他一摆手制止了:“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你们下去吧。”
皇帝这样处置,让肃顺兄弟两个分外失望,倒不是希望通过这件事能够达成什么目的,只是,连自呈忠悃的话都不让说完,这似乎也大异于皇帝一贯以来的处理朝政的态度啊
而经过这一次,肃顺算是真正的得罪了载铨。两个人同是宗室,又都在九门提督衙门中供职,更是僚属关系,自然的,载铨有的是办法对付肃顺。九门提督有负有管理着北京地面安靖之责,其实要具体管到的事物很多,诸如掌京城守卫、稽查、门禁、巡夜、禁令、保甲、缉捕,都是他们的工作范围。肃顺身为步军统领之下的左翼长,便如同是上官的左右手一般,而他每天的职务,也不过就是坐在堂中听下属来报而已。轻易是用不到他亲自出去巡游的。
不过这一次的事件发生,载铨恨上了他的不识抬举,于是便多事了:“雨亭啊,皇上上一次召见时对我等说起,这天子脚下首善之区,更是中外观瞻之所,决不能容许有任何劣民厕身其中,九门提督身兼其职,自然也是要负起责任来。”
“是,大人说的在理,职下钦服无比。”
“不过嘛,现在的步军统领衙门中,到处一片醉生梦死,人人于公事都是敷衍颟顸,全无半点进取之心。所以我想,雨亭啊,你可要辛苦一点了。”
“是,请大人吩咐。”
“这京中巡夜之事,暂时就由你担负起来,白天入值之外,每天晚上还要当班,在这城中巡视,想来你也会多多辛苦,不会有问题吧”
“大人委派下官,卑职自当领命。”
“那就好,那就好。”载铨很悠闲的翘起了二郎腿,别有意味的看着肃顺,说道:“想来皇上知道了雨亭兄这般勤劳王事,心中也一定甚为欣慰的。”
第45节皇帝出巡
皇帝出巡,惊天动地。北京城中街面上一片热闹,来自四九城的老百姓早早的站到大街口,等待着瞻仰新君。九城兵马司载铨以下全部出动,维持秩序,弹压民众。
北京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区,城中的老百姓若是细说起来,总是和朝局能够拉上那么一点点的关系,这也造成了北京人对朝政无比关心,无比熟悉的天然性格,可以说是天上的事知道一半,地上的事全知道。新君登基半年有奇,北京中的百姓对这位经常微服出宫的皇帝,也更加的好奇和感兴趣。
必有春茶馆中,田二大声招呼着客人,临窗的座位上不管认识不认识的,都可以挤坐在一起,只是为了等一会儿御驾过来的时候,可以就近瞻仰:“田二,你小子福气不浅啊。怎么着,我听说上一次真的皇上御驾到了你这必有春茶馆了”
“敢情”自从上一次皇帝微服到了这里,虽然没有透露半点风声就起驾还宫,却总还是给田二打听到了其中的细情,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张桌子收拾了起来,准备作为传家宝供奉,再不敢摆出来使用即使他敢摆出来的话,也不会有哪一个不知道死活的客人敢在这张桌子前饮茶了:“那天早上,我只觉左眼皮直跳,不是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吗我便知道有贵人要来。您猜怎么着到了上午快到午时的时候,居然是万岁爷来了嘿,您说,这不是我田家祖上有德是什么”
“你得了吧”有个叫张三爷的熟客拿他打嚓:“就知道白乎。皇上到了你这里,也没有告诉你,你就知道是皇上”
“话可不是这样说,三爷,皇上那是什么,真龙天子啊只是一进门,我就觉出不凡,”这段轶事他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每一次说都会增加一些新的内容,这些在坐的都是熟客,也听他多次讲过,却常听常新,可谓是说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