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帮你。”帮着她换上朝服,挂上朝珠,戴上朝冠,另外又戴上各项首饰,踩着花盆底。一切准备停当,祯嫔还不忘记嘱咐她一句:“皇上是第一次到你这里来,好好的说话。”
明知道祯嫔是在劝慰自己,杏贞还是觉得心中略有不满:什么叫好好的说话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好好说话了吗这时候也无能辩白,皇帝的步舆已经快到了,殿中的内侍探头进来:“兰主儿好了没有可不敢让皇上等啊”
“哦,来了,来了。”兰常在不敢怠慢,赶忙走出殿门,先蹲下去,一手微扶着地,跪倒下来。听着吃、吃、吃的呵斥声由远及近,最后,几个内侍抬着的步舆停在自己眼前。女子不敢抬头,只是深深地俯下身躯,她还记得祯嫔和自己说过的话:“奴才,给皇上请安。”
皇帝始终没有说话,只见内侍脚步移动,步舆进到殿阁中,男人才从上面下来,进到了屋中。
兰常在跟在后面也进入到殿中,见皇帝的仪注,早在之前就由祯嫔给她解说过,但此时不知忘到那里去了她一直走到皇帝面前,才扑通一声跪下。
照规矩,应该一进门就跪倒,行君臣大礼,请圣安,然后趋行数步,跪在一个适当的地点说话。她这样做法,已经算是失仪。等到想起来时,吓得脸都白了一开口奏报履历,说了奴才二字,下面的竟是无以为继了
她也算是有急智的,胡乱中想起祯嫔教过自己的,先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趁着这一会儿的功夫,想起来该当说些什么:“奴才,镶蓝旗下,叶赫那拉氏,恭请皇上万福金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奴才谢皇上。”
皇帝的眼睛望着她,和后世看到的那些图像资料有着天壤之别的是,面前的女子很年轻,满头珠翠,盛装雍容,睫毛自然的下垂,遮住了眸子,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宛若玉树临风。美中不足的是,神情中很是紧张,一双手没个安放处似的,不自然的垂在身前。
皇帝可以肆无忌惮的扫视着自己的嫔妃,后者却不能这样做,低垂粉颈,任由对方打量着,好半天的时间,皇帝轻轻叹息一声,在她屋中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朕记得,你是叫杏贞的吧”
“是承蒙皇上记挂奴才的贱名,奴才感激不尽。”
皇帝给她的话逗笑了,知道她是第一次见自己,心中难免紧张,倒也不以为忤,“抬起头来。”
“是。”
兰常在飞快的抬起头,梭巡的一眼面前的男子:他穿的是便装,香色宁绸外袍套一件玄青直贡坎肩,没有戴帽,露出刮得青虚虚的头皮。看上去清爽而干净。她不敢多看,赶忙又低下头去。
皇帝也在认真的打量着她。叶赫那拉氏在皇帝的嫔妃中算不上容貌很出众的,只能算中等,黛眉修长,凤目幽深,最少见的是,她生了一张不怒自威的长隆脸蛋,笑起来的时候还好,若是扳起脸来,心里想着,皇帝问道:“你家中可还有什么人吗”
“回万岁爷的话,奴才家中尚有一妹,一双弟弟。”
“你阿玛和额娘呢”
“奴才的阿玛任职安徽池宁道,奴才的额娘和奴才的弟妹住在京中西四牌楼劈柴胡同的祖宅中。”
“日子可还过得去吗”
“是。奴才的家中薄有资产,旗下也有几分公中的月银,奴才的家人日子很过得去的。”
“那就好,那就好。”皇帝的眼睛在室内打量了几眼,窗明几净,桌案上放着一支康熙窑五彩花瓶,里面插着不知道从哪里摘来的牡丹花,另外一边的桌上放着一具蟹壳青宣德炉,里面的线香袅袅,升腾起缕缕幽香:“这,都是你自己操持的”
“回万岁爷的话,这都是奴才自己闲来无事胡乱摆弄着的。这牡丹花,是姐姐来的时候”
“姐姐”
“是露香斋的祯嫔姐姐。”
“哦。朕知道,朕知道。”皇帝悠然起身,“朕只是过来看看你,要回去了。”
“是奴才恭送万岁爷。”
望着皇帝的仪驾走远,兰常在失望的叹息一声,回到殿中刚刚坐下,就听见外面一声公鸭嗓子响起:“有旨意着兰常在叶赫那拉氏今晚在基福堂伺候。”
“奴才叶赫那拉氏,领旨谢恩。”
过了戌时,天色才逐渐暗了下来,一乘软轿抬着兰常在缓步转过树影婆娑的小径,在灯光通明的基福堂前停了下来:“兰主儿”
“哦。”兰常在呼吸几次,让心情平复一点,踩着花盆底进到殿中,这一次她记得规矩了,在明亮的烛光下盈盈拜倒,口中称颂:“奴才叶赫那拉氏,恭请圣安。”
“进来吧。”
“喳。”女子答应一声,步入暖阁,皇帝换了一声月白色丝质袍褂,坐在软炕式的宝座上,正在放下手中的御笔,把尚未合上的折子交给身边的内侍,由他们晾干、归总、收拢:“用过饭了吗”
“是,奴才已经用过了。”
“来,到朕身边来。”拉着女子的手,带着她走到塌边,挽着她的腰肢:“前几天朕到秀儿那里去,还是经她提醒,才想起来,原来自从你到了这里,朕还没有见过你呢。”
兰常在又是紧张,又是羞涩,身为女子,能够陪伴君王自然是万千之喜,内心却又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有些紧张。凡是被征选的秀女,都在家中由长辈传授过男女之道,入宫之后,更有有内务府的嬷嬷教授这不是什么媚术,而是为了服侍皇帝所必须要经历的过程,只为在床第之间,让至尊天子享受到更多的人伦之乐兰常在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不知道今夜初次侍寝,可还能记得其中一二吗
她只顾胡乱思考,皇上的话都没有听清楚:“在想什么”
“啊,奴才失仪。”
皇帝随手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