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表示隆重,而且还有视这位客人为风雅之士的意味在内。
甘子义拍手嬉笑:“果然不同凡响。江南人家就是想得周到。”
如烟楞了一下:“你说什么”
“你就知道我饿了,所以特意为我准备下馄饨做宵夜的吗”
如烟猜到他是在开玩笑,仍自气恼得俊面一红:“如雪把这些东西收起来吧,给甘公子沏一杯菊花茶来,好让公子爷泄泻火”
甘子义扬声大笑:“正好,正好公子爷要熬夜闯关,正要菊花茶泻火”
对这个针扎不透的公子爷,如烟真正是不知道如何料理了,等水开了,仍自给他沏上荷香茶,一片茶烟荡漾中,捧到他面前:“甘公子,请用。”
“只是这清香满溢,就让人有心旷神怡之感了。”甘子义收敛起玩笑之态:“多谢姑娘。”
如烟缩回手,叹了口气:“像这样好好的说话多好为什么总是要开玩笑呢”
“人生苦短,若是不能及时行乐,岂不辜负这大好年华”甘子义做了一番不答之答,把茶杯放下,故态复萌的问道:“怎么样几时开始闯关”
“前日我家小姐说了,公子智深若海,连过两关,若是得闲再来的话,就将前面两关一概免去,只请公子闯第三关即可。”
“酒关吗”看如烟频频点头,甘子义可怜巴巴的挠挠头:“不瞒如烟姑娘,我从来不喝酒,对于这天之美禄,更是一无所知。不如改换一下,仍自让我在书画、玉瓷宝器之中选择一关,替代酒关”
“这可不行。我家小姐说了,所设三关,本是为俊彦雅士一展长才。公子怎好另找代替”她摇摇头:“不行的。”
“这就强人所难了。我从不喝酒,又如何能够闯得过去到时候喝得熏熏大醉,唐突了赛香君小姐也就罢了,若是有一个失仪,令到如烟姑娘为我劳累,心中不忍啊。”
如烟真猜不到他哪句话是真,哪句是假,只是听他言语之中顾念自己,心中倒觉得甜美异常:“那,不如你等一等,待我问过我家小姐之后再说”
“也好。”甘子义又叫住了她:“请你转告你家小姐,若是她不能答应的话,甘某人也不愿人前露丑,干脆还是下船去算了。”
“下船便下船,还有人栓住你的双脚吗”如烟撇撇嘴角,皱一皱好看的鼻尖,款步登楼而去。
等了好久的时候,才见如烟又下到舱中:“我家小姐答应啦。不让你闯酒关,专为你另设一关,请公子不吝指教。”
“是什么”
“公子智深若海。论及文字之功,自然也是惊才绝艳。我家小姐说,近来读芳室轩遗集有感,闲来无事,做了一首小令,请公子步韵和作一首。以为闯关。”
“你说的是什么啊掉文的话我听不懂呢”
如烟气得一个劲的翻白眼儿,看他神情间一片促狭,这时候大约明白了,这个甘公子天性顽皮,好好的事情一定要坏坏的说,方才称心如意,只好用白话再说了一遍:“就是请公子作一首小词,只要我家小姐满意了,自然会让公子登楼相见。”
“就是嘛。你又不识得几个字,学那些酸腐书生说话,讨厌不讨厌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哦”不待如烟面露怒色,甘子义立刻说道:“也罢为了再见赛香君小姐芳容,也为了如烟姑娘多次奔劳之功,便写一首诗吧。不知道你家小姐的原作何在”
赛香君的词是这样写的:“萍踪巧合,感知音得见风前琼树,为语青青江上柳,好把兰桡留住。奇气云,清潭滚雪,怀抱空今古,缘深文字,青霞不隔泥土。更羡国士无双,名姝绝世,仙侣刘樊数。一面三生真有幸,不枉频年羁旅,绣幕论心,玉台问字,料理吾乡去。海东云起,十光五色争睹。”
甘子义笑了一下,走到一边,有那个面团团的如画准备下文房用具,他一面走,一面在心中打着腹稿,数息之间,已经有了把握,提起笔来,用一手相当漂亮的瘦金体在洒金雪笺上写下了一首小词:“扬帆十日,正天风吹绿江南万树,遥望灵岩山下气,识有仙才人住,一代词清,十年心折,闺阁无前古,兰霏玉映,风神消我尘土。人生才命相妨,男儿女士,历历堪尽数。眼底云萍才合处,可道伤心羁旅。南国评花,西湖吊旧,东海趋庭去,红妆白也,逢人夸说亲睹。”
写过之后,揽卷端详一番,随手递给如烟:“给你。”
如烟难得的没有和他拌嘴,看看小词,再看看他,似乎不大能够相信,这样的文辞新隽,是出自他的手笔,莫不是他从什么地方抄来的“喂,你看什么该不会是以为这是我抄袭而来的吧今天可只有我一个人,没有那个什么李公子在哩”
如烟脸一红,真心实意的敛衽万福:“公子大才,着实令小女子佩服无地。往日多有得罪,还请公子海涵。”
“你不是吧不过是一首小词,就值得你如此前倨后恭告诉你吧,公子多的没有,满满一箩筐还有富余哈哈哈”甘子义得意的大笑起来,其恶形恶状之处,难以言表。笑罢一摆手:“快快领路,带咱上楼会佳人去。”
如烟没好气的撇撇嘴,管自款步登楼,甘子义在后面看着她曲线玲珑的美妙姿态,真正是越看越爱,“喂,可别只顾着看词,走路当心,莫要摔了跤,撞破了鼻子,就不好看了。”
姑娘本来走得平稳无比,给他在下面打趣的说话一激,几乎真的站立不稳,要跌跤了。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才真的上楼去了。
这一次的时间过得很快,前日见过的赛香君小姐由如烟陪着,出现在楼口,“公子万福。”
甘子义用力吸了一口口水,“吸溜”上前几步,站到娇小的赛香君近前:“姑娘好。昨日来去匆忙之间,未得亲近姑娘芳容,今日一见,果然是天香国色,令人眼馋”
如烟和赛香君没有想到他最后会说出眼馋的话来,扑哧一笑,如牡丹盛放一般,“公子说笑了。”赛香君说:“倒是公子,身怀绝技,游戏人间,大有魏晋先贤遗风。”
“哪里”赛香君说出游戏人间的话来,自己若依旧顽皮的话,就显得下作了。
甘子义收敛了一副嬉皮笑脸的行容,语调也改为纯正的官话:“倒并不是我有意和姑娘开玩笑,只不过天性如此,在府中多有郁结,到了这里,无所顾忌,方始有种种失礼之处,还请如烟姑娘原宥则个啊。”
如烟心中一颤。看他这样珠规玉矩,不苟言笑的样子,反倒觉得不舒服,微笑着点点头:“公子不必客气。”
“如烟,还不为公子奉上茶来”
用过香茗,赛香君问道:“公子可是北京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