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头头是道,却不知道在你的建文中,可有想过未来可能出现的问题吗”
“这,儿子愚钝,请阿玛指点。”
皇帝心中叹了口气,孩子所说的话固然有很多空中楼阁之远望,但终究是有一片的上进心,自己还是不宜过于苛责才是,“日本的国情和我大清不同,首先说来,百姓惯于散居,山野草莽之中,多有遗民,这么多的人,怎么把他们归拢到一处,施以教化王道之术这就是你第一个没有想到的;而日本官民百姓,又能不能甘心伏从,任由我大清所派的吏员调派若是不能的话,日后生出事端,又当如何”
“这,儿子思虑不周,请阿玛恕过。”
“朕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虽然想得未必周全,但也算是有一番为君父谋的心思,仅凭这一点,你就是说错了什么,朕也断不会责罚你的。”
“是,儿子谢皇阿玛。”
“天色愈晚,你们兄弟两个明天还要入值,回去吧。”
“阿玛御驾在外,儿子想”
“阿玛和肃顺还有些话要说,去吧。”
于是,载滪兄弟知道,皇帝有私己的话要和肃顺说,这让他们又是奇怪又是羡慕:什么话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知道,反而要和外人说当下也不敢细问,恭恭敬敬的跪安而出。
看着两个孩子远去,皇帝招招手,把肃顺叫到身前,“你的身子近来怎么样上一次朕见到承善,听他说你病了现在好点了吗”
承善本来是肃顺的次子,后来出嗣到端华名下,端华死后,他袭了郑亲王的爵位皇帝在咸丰二十一年曾经有过朝廷封赏及身而止的上谕,但郑亲王等八个铁帽子王都是先朝世袭罔替的遗留下来的,不是他这一朝君王能够免掉的。承善年纪虽轻,却做了一国亲王,皇帝看在他生父的面子上,赏了他散佚大臣的职衔,也是经常要入朝当值的,
“多谢皇上垂问,奴才贱躯尚称健旺。”肃顺笑道,“其实,这也是奴才为口舌之欲而自惹祸灾,前几天的时候,天降大雨,气候凉爽,奴才多用了几块油腻之物以致肠胃不适。”
皇帝怜惜的看着他,“朕早就告诫过你,到了你这样的年纪,要多多惜福,别总那么馋。”他笑着说道,“这下知道了吧嘴巴给身子惹祸”
肃顺无言以对,嘿嘿赔笑,“哦,主子,王闿运的事情”
“王闿运满口狂妄之词,这还是在朕面前,想来在你府中,这样不敬之语也是层出不穷的吧”
“奴才不敢奴才从来都是对王某人训诫有加,此事奴才敢以身家性命作保该员从来没有人前背后诋毁圣明之时。”
“你是你,他是他,不可一同论处的。”肃顺在他身边久了,一听就知道,皇帝还是不肯轻易放过,眼下再做求恳之言的话,弄不好自己也要大大的丢脸,只好宕开一笔,把这件事放得阴凉了再说,日后再图搭救,而且,在肃顺想来,让王闿运受这样一番教训,于他也未必是什么坏事“是,圣明无过皇上。”
皇帝点头无语,沉默良久。他不说话,肃顺也不敢轻易出言,只好给站在门廊下的立山使了个眼色,眼睛向上一飘,后者会意,从外走进,“皇上,天色渐晚,奴才请皇上起驾吧”
“暂时还不及。”皇帝转头看着肃顺,“你的身子要是觉得大好了的话,明天就入值吧。”
“喳。”肃顺赶忙碰头,“奴才能得重入朝房,伺候主子,心中欢喜莫名奴才叩谢皇上”
“你误会朕的意思了,朕是让你入值军机处。”
肃顺大大的愣住了。
第76节庙堂之争5
第76节庙堂之争5
临归去的时候,皇帝没有乘轿,而是由立山、载澧等人陪同着,安步当车的行在天街之上,靴声咄咄,清亮而悠远,“大阿哥”
“儿子在。最快更新**”载澧如今已经是神机营一营管带,同时兼任着乾清宫御前侍卫副总管的高位,每一次阿玛出行,都是由他和任职九门提督的立山担任扈从之任,彼此是君臣,更是父子,皇帝于自己这个最年长的儿子,也是越来越喜欢了。
“明儿个,让人把伦儿送进宫来,朕多日不见,怪想他的。”
大贝勒福晋在咸丰二十三年生下一子,叙名溥伦,今年五岁了,正是最可人怜爱的时候,而和他阿玛不同的是,溥伦年纪虽小,却非常懂事和伶俐,在他众多的堂兄弟中,也算是顶尖的。
“是。”儿子能够得皇阿玛见识,他做父亲的也是心中高兴,载澧欢声答说。
“大阿哥,你是兄弟之长,少时不提,现在你也长大了,平日里多为弟兄们做出表率,要持身方正,少没事和这些、那些人的掺和,懂吗”
载澧完全不懂父亲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含含糊糊的答应着,“皇阿玛圣训在耳,儿子自当奉行不悖。”
皇帝也知道他可能没有听明白,眼见脚步已经到了宫门口,摆手示意,“都下去吧。”
载澧躬身退下,立山却上前一步,“主子,奴才有件事,想请主子的示下。”
“是什么事,看你神神秘秘的样子”
“上一次,监察院蔡大人献宝皇上”
“哦”皇帝也想起来了,那件宝贝在自己宫中放了很久,想来也是该到了还给蔡寿祺的时候了。但此念一起,让人无端生气:天家富有四海,什么东西不曾见过、用过难道还会贪他的宝贝吗简直混账居然托立山找朕来催讨了
“皇上皇上”
皇帝脸色发紧,回头说道,“你回去告诉蔡寿祺,朕金、口、玉、言,说过的话没有不做数的,至于什么时候还给他,轮不到他来讨、要现在的官儿,真是越来越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