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志出入海淀军休所的消息,不胫而走。
没过两天,叶楷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透着一股压抑着的不满和急切:
“林兄弟,你最近……是不是去见赵云东了?还去了海淀那边那个军休所?”
林远志正伏案研究柴老的手稿,接到电话并不意外,语气平淡:“有个病人,请我去看看。”
“你怎么不事先跟我通个气?”叶楷的声音提高了些,“那赵云东是什么人?他那个二叔又是什么背景?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你清楚吗?你就这么贸然趟进去了?”
林远志放下笔,微微蹙眉:
“叶少,我是医生,病人求诊,病情需要,我出诊是天经地义。难道我给每个病人看病之前,都要查对方的背景,都要先向你报备,得到你的批准才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叶楷有些恼火,“我是为你好!燕京这地方,看着四九城方方正正,底下的人际关系盘根错节,就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你医术是好,但光有医术不行!有些人、有些病,碰了就是沾一身腥,甩都甩不掉!
赵云东他们家……不知道多少人盼着他们倒台。你去救了他家人,你觉得他们的仇家和对手会怎么想?会不会调转枪头对着你?
唉,总之你以后离他远点,他找你你也想办法推掉,就说忙,没空,没能力!”
林远志沉默片刻。
这种被干涉、被“规划”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叶少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行医有自己的准则,病人信任,病情允许,我便尽力而为。至于其他的,不是我一个医生该过多考虑的。多谢提醒。”
电话那头的叶楷似乎被这句不软不硬的话噎住了,半晌才悻悻地说:
“行吧,反正话我说到了,听不听在你。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通话在不愉快的气氛中结束。
林远志放下手机,揉了揉眉心。
叶楷的警告他听进去了,但也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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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林远志正在中医科学院第九课题组的办公室内,与何玉金、邓敏、吴斌一起整理分析社区筛查收集回来的数据。
室内只有纸张翻动、键盘敲击和偶尔低声讨论的声音。
突然,门禁系统的提示音打破了宁静。
何玉金起身走到控制面板前,接通视频通话:“您好,请问找哪位?”
屏幕上出现一张棱角分明、肤色黝黑、神情沉稳坚毅的中年男子的脸,他穿着便装,但身姿挺拔如松。
“你好,我找林远志林医生。麻烦通报一下,就说西陇市的邢磊来访,之前和林医生有过一面之缘。”
何玉金捂住话筒,回头低声道:“师傅,有位叫邢磊的先生找您,说是西陇市来的,跟您见过。”
林远志略一思索,想了起来:“是他啊。让他进来吧。”
那是近两个月前,他还在广南时,通过出诊系统,连夜坐飞机前往西陇市诊过的一个特殊病例。
患者是邢磊的女儿,一位年轻的女医生,因突发精神分裂症而被关在家里。
林远志记得当时辨证属“痰火扰心”,开了清热涤痰、镇心安神、疏肝解郁的方子。
何玉金按下开门键,好奇地问:
“师傅,这位邢先生是……?看着气场很不一般,像是个当官的,又有点像……军人?”
吴斌也立刻凑过来,一脸八卦:“组长,这客人什么来头?”
林远志看了他们一眼,语气平淡:
“一位患者家属,家人之前有点不舒服,找我看了看。少打听无关的事,做你们的事。”
很快,敲门声响起。
何玉金开门,邢磊大步走了进来。他手里提着两个看起来颇为精致的礼盒,一盒是上等的茶叶,另一盒像是西陇当地的特色滋补品。
虽然穿着普通的夹克衫,但那经过长期严格训练形成的笔挺身姿和锐利眼神,让人无法忽视其军人身份。
“林医生,打扰了。”邢磊声音洪亮,他将礼物放在一旁的空桌上,“一点家乡特产,不成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