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流光撕裂了暗红色的天幕。
一黑一白,以超越声音的速度,向着西南方向贯穿而去。
江掠在前,周身环绕着淡淡的灰色气流,将扑面而来的音障与狂风尽数湮灭。
司徒黛紧随其后,白袍在身后拉出长长的残影。
他们的下方,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大地被撕开一道道狰狞的伤口,城市化为冒着黑烟的废墟,曾经翠绿的山脉被夷为平地,只剩下焦黑的岩石。
不时有惨烈的战场从下方一闪而过。
一小队人类士兵被数倍于己的星兽围困在断裂的高架桥上,他们用血肉之躯组成最后的防线,在爆炸与嘶吼中被逐一吞没。
一个临时建立的难民营地被攻破,火光冲天,哭喊声与星兽的咆哮混杂在一起,构成一曲绝望的交响。
江掠的身体如同一座无底的深渊。
这片天地间充斥着破碎的法则碎片,垂死生灵逸散的能量,以及星兽狂暴的毁灭气息。
这些对于任何武者都是剧毒的混乱能量,在靠近他时,却像是找到了归宿的游子,主动被牵引,融入他的四肢百骸。
归乡号坠毁与斩杀王者所带来的巨大消耗,正在以一种奇异的方式,缓慢而坚定地补充着。
那颗虚无的道心,仿佛一个微型的黑洞,贪婪地吞噬着这片废土上的一切残骸。
与他不同,司徒黛的状态越来越差。
她白皙的手掌握着一枚星光暗淡的玉佩,那是与瑶光圣地护山大阵相连的子阵令牌。
玉佩的温度,正在一点点变冷。
上面原本流转的光华,此刻只剩下最后几缕微弱的游丝,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这意味着,圣地的护山大阵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她的心,也随着玉佩的冰冷,一寸寸沉入谷底。
突然,江掠的身形在空中一顿。
他侧头,看向下方一处被摧毁的商业中心废墟。
数十头鬣狗形态的星兽,正将数百名幸存的平民逼入一个坍塌的地下车库入口,戏谑地用利爪撕开他们最后的防御工事。
绝望的尖叫声刺破云霄。
江掠没有说话。
他只是抬起右手,对着下方随意一指。
一道比发丝更纤细的灰色气线,一闪而逝。
下方,那数十头星兽的动作瞬间凝固。
下一瞬,它们的身体像是被风化的沙雕,无声无息地,从头到脚,化作一蓬蓬灰色的尘埃,飘散在风中。
从出手到结束,不过一秒。
得救的平民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围攻他们的怪物,凭空消失了。
江掠没有停留,身影再次化作流光,继续前行。
司徒黛紧紧跟上,她明白,他们救不了所有人。
这种无力感,像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头。
个人的伟力,在席卷整片大地的战争面前,渺小得可笑。
又飞行了数百公里,一片闪烁着能量光芒的临时军用营地出现在地平线上。
数十艘伤痕累累的浮空舰正掩护着地面部队,朝着西南方向有序撤退。
在看到江掠与司徒黛这两道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流光时,整个编队立刻进入了最高警戒状态。
一道魁梧的身影从旗舰上冲天而起,拦在了他们面前。
那是一名身穿外骨骼战甲的独臂军官,王者境的气息虽然浑厚,却带着明显的虚浮与伤势。
“来者何人!”
军官厉声喝问,仅剩的左手紧紧握着一柄巨大的高周波战刀。
江掠停下。
“归乡号,江掠。”
“瑶光圣地,司徒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