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内,死一般的寂静。窗外呼啸的风声,此刻听来如同怨鬼的呜咽。林尘背靠冰冷的墙壁,瘫坐在地,汗水浸透的衣衫紧贴皮肤,带来刺骨的寒意。他的掌心,那枚刚刚平息下去的白玉佩,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即便不再滚烫,残留的触感却灼烧着他的神经,更灼烧着他的灵魂。
父母……暗殿……
这两个绝无可能产生关联的词汇,因这枚玉佩的异变,被一条冰冷的锁链强行捆绑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震惊、茫然、恐惧、乃至一丝被至亲之物“背叛”的刺痛过后,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情绪,如同冰川下的暗流,逐渐占据上风——那是决意探寻真相的执念,以及面对未知巨兽时,孤狼般的警惕与狠戾。
“不能慌……必须查清!”林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混乱的思绪平复下来。《九转破灭诀》缓缓运转,淡金色的战元流淌,抚平着激荡的气血,也让他的大脑恢复绝对的冷静。他重新审视手中的玉佩,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其看穿。
这枚玉佩,是钥匙,也是潘多拉魔盒。它的异变,绝非偶然。战场煞气是引子,而真正触发其变化的,是自己修炼《九转破灭诀》所炼化的、那缕源自断刀本源的极致凶煞之气!这说明,玉佩与这种层次的煞气,或者说,与“暗殿”所追寻的“源物”力量,存在某种深层次的共鸣!
“暗殿在找东西……父母拥有这枚能感应其力量的玉佩……蛮族入侵背后有他们的影子……”零碎的线索在脑海中飞速碰撞、拼接。一个模糊却令人不寒而栗的推论逐渐成形:父母的死,或许并非意外!他们很可能因为这枚玉佩,或者说因为其所代表的某种秘密,而被“暗殿”盯上!而这次的蛮族入侵,极有可能就是“暗殿”为了寻找类似的东西,或者是为了制造某种混乱以方便他们行动,而一手策划的阴谋!北域边疆,乃至天风帝国,都只是这盘巨大棋局上的棋子!
这个推论让林尘遍体生寒。如果真是如此,那“暗殿”的势力与图谋,将远超他的想象!
“必须找到证据!”林尘握紧了玉佩,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单凭玉佩的异象和推测,远远不够。他需要更确凿的证据,来证实“暗殿”的存在和他们的阴谋。而眼下,最好的突破口,就是这场刚刚平息的血战本身!蛮族大军中,必然留下了蛛丝马迹!
他如今是“边军之刃”,在落星城守军中有一定的声望和权限。这为他暗中调查提供了便利。但调查必须极其隐秘,一旦打草惊蛇,后果不堪设想。
接下来的数日,林尘表面如常,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在石屋内“巩固修为”,偶尔外出,也是前往伤兵营帮忙,或是与相熟的同门交流修炼心得,姿态放得很低,绝口不提战事疑点。暗地里,他却如同一道幽灵,开始了缜密的调查。
第一线:战俘营。
落星城关押着少量在溃败中被俘的蛮族战士,大多是伤重无法逃脱的低阶士兵和少数几个十夫长。看守由联军共同负责,戒备森严。林尘凭借“边军之刃”的身份和玄铁长老的默许(玄铁似乎也察觉了什么,对他的异常行为未加阻拦),获得了有限度的探视权。
他没有直接审讯,那样太引人注目。而是选择在深夜,利用《九转破云诀》对气息的极致收敛和雷影步的鬼魅,悄然潜入战俘营外围。他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潜伏在阴影中,灵觉如同无形的触须,仔细感知着营内的一切。
他重点观察那些受伤相对较轻、眼神中残留着暴戾而非完全绝望的蛮族。通过他们梦呓般的呻吟、偶尔的交谈碎片(蛮族语他略懂一二),以及身上残留的能量波动,寻找异常。
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三夜,他锁定了一名手臂缠绕着诡异绿色绷带、伤口处散发着微弱腐蚀性能量的蛮族十夫长。其他蛮族伤员大多死气沉沉,唯有此人,眼中时而闪过躁动与不甘,且其伤口处的能量,与蛮族萨满常见的血煞或自然之力不同,带着一种人工炼金制品的阴毒感。
林尘耐心等待。直到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这名十夫长似乎因伤口剧痛而醒来,低声咒骂了几句。林尘凝聚灵觉,清晰地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该死的……祭司大人给的‘蚀骨胶’……效果……没说的好……害老子……”
蚀骨胶?祭司?林尘心中一动。蛮族萨满通常被称为“萨满”或“长老”,“祭司”这个称呼,更常见于某些拥有严密组织结构的势力。而且,“蚀骨胶”这种明显是炼制物的毒药,绝非蛮族传统技艺。
次日,林尘设法通过一名与战俘营守卫交好的天刀门执事,以检查伤势为名,近距离接触了那名十夫长。他假意查看伤口,指尖悄然拂过那绿色绷带,一丝微不可察的修罗战元渗透进去。果然!绷带内侧,靠近伤口的位置,有一个用某种隐形药水绘制的、极其微小的标记——那是一个简化版的、被荆棘缠绕的独眼图案!与玉佩上浮现的纹路核心,以及记忆中黑衣人的标记,神韵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