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残骸歪在水底,黑烟从裂缝里慢慢飘出来。苏晴还坐在原地,手搭在潮汐琴上,脸上的泪痕没干透。沈皓瘫在设备旁边,眼镜摘了一半,手指卡在平板边缘,半天没动一下。
张兰芳喘着气站直了腰,赤霄扛在肩上,刀身的光暗了几分。她扫了一眼四周,星髓地面裂得像干涸的河床,头顶还有细水流不断滴下来。她抬头看了看,又低头看看自己脚边那块还在微微震动的水晶板。
“这声音……”她皱起眉,“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她侧耳听了听。那声波还在响,断断续续,像是坏掉的音响放歌,调子忽高忽低,但节奏没变——三短两长,中间停一下,再重复。
“哎!”她猛地一拍大腿,“这不是我们跳舞时用的那个前奏吗!《最炫民族风》开场鼓点!”
没人理她。
她转头看过去,周小雅闭着眼靠在石柱上,手指按着额头,脸色发白。狗王蹲在苏晴脚边,项圈的绿光一闪一闪,像是快没电了。
张兰芳把赤霄往地上一顿,刀尖敲出一个节拍:“咚、咚咚、咚咚——”
声音不大,但在水里传得清楚。那根断续的声波突然抖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到了。
她眼睛一亮,又敲了一遍,这次加了点力气。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她喊出口的时候自己都乐了。这词儿多少年没喊过了,以前在小区广场上带着一群老太太跳,天天被人投诉扰民。现在倒好,换地方了,观众也换了,连伴奏都替换成高科技武器了。
她扭了扭肩膀,踢了下腿,赤霄顺势划出一道金线,在水中拉出一圈波纹。波纹扩散出去,和那股声波撞上,发出一声闷响,像是锅盖扣上了锅。
“来啊老姐妹们!”她大声喊,“别愣着了,音乐响起来了!”
话音刚落,侧面岩壁后头钻出几个人影。花衬衫、运动裤、发髻歪在一边,全是她平时带的广场舞队成员。她们原本躲在远处避险,听见动静就赶了过来。
“兰芳姐!你还活着啊?”其中一个大妈一上来就抱住她。
“废话,我能死在这儿?”张兰芳推开她,“赶紧列队!左边三个,右边四个,小王你站后面别挡镜头——哦不对,别挡刀光!”
一群人手忙脚乱排好位置。张兰芳举起赤霄当指挥棒,刀尖朝天:“听我口令!左滑步,右踢腿,转身拍手!跟上节奏!”
她第一个动起来。动作不标准,膝盖还有点响,但她喊得最大声。赤霄随着她的动作挥舞,每一下都敲出一个音节,金光在水里荡开,形成一层层波动。
那股持续不断的声波开始打颤。原本刺得人脑仁疼的频率,忽然被挤进一段熟悉的旋律里。断断续续的电子音拼凑起来,竟真成了《最炫民族风》的变调版,听着像老旧收音机播出来的,跑调得厉害,但节奏稳。
“嘿!真行了!”一个大妈乐了,动作更卖力。
“别笑!认真跳!”张兰芳吼她,“这可不是晨练!这是打仗!”
她们越跳越顺,动作渐渐整齐。赤霄的波动和舞蹈节奏同步,能量一圈圈扩散,像心跳一样稳定。水里的声波被打乱,原本压制人的频率被硬生生切碎,重组成了另一种东西。
狗王突然站起来,耳朵竖着,尾巴摇得像螺旋桨。它绕着人群跑了一圈,项圈的绿光开始跟着节拍闪,一下亮,一下暗,像是在打拍子。
“它懂!”周小雅忽然睁开眼,声音有点哑,“它在配合节奏。”
沈皓也抬起头,盯着平板屏幕。上面原本混乱的波形图,现在变成了一段规律跳动的曲线,像心电图一样平稳。
“这节奏……”他喃喃道,“能编码。”
“啥叫能编码?”张兰芳一边跳一边回头问。
“就是说,你们跳的不是舞,是信号。”沈皓坐直了点,“这波动能传数据,而且比ALphA的还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