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各族强者与魂族死士的血战将天焚练气塔底层搅得地覆天翻之际,一股远比魂天帝的阴煞威压、古元的龙气威压更为磅礴浩瀚的力量,如沉寂了万古的太古神山,毫无征兆地从虚空中骤然压落,瞬间笼罩了整个地底空间。
这股威压绝非寻常斗圣所能企及,它不似魂煞那般带着蚀骨的阴邪,也不似古族龙气那般张扬堂皇,而是独属于太虚古龙一族的、源自血脉最深处的苍茫与霸绝——那是历经亿万年岁月沉淀的龙皇之威,是曾一统四海八荒、威压诸天万族的至高力量。仅仅是散逸出的一缕余波,便让整片空间的能量都为之凝滞,寒玉地面上的冰屑不再飘散,岩浆池腾起的白雾定格半空,连厮杀产生的血腥气都仿佛被冻结在空气里。厮杀的双方如同被施了最霸道的定身咒,齐齐僵在原地:魂族死士手中泛着幽光的魂器接二连三“哐当”坠地,握器的手掌不受控制地颤抖,指节泛白,连站立的力气都被这股威压抽干,面色惨白如纸,眼中满是难以掩饰的恐惧;古族、雷族、炎族的斗圣强者们更是气血翻涌,体内奔腾的斗气如遇千年寒冰,生生停滞了流转,七星以下的斗圣甚至被这股威压直接压得单膝跪地,膝盖撞在寒玉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喉头腥甜翻涌,却连抬头直视那道虚空身影的勇气都无;就连塔底中央岩浆池内翻涌不休的异火本源,都在此刻如受惊的幼兽般蜷缩成簇,赤色的火柱瞬间矮了数丈,跳跃的火光黯淡下去,不敢再有半分躁动,仿佛在畏惧着这股源自太古的至高龙威。
虚空之中,一道身影如融入了空间本身,毫无征兆地缓缓浮现,没有半分能量波动,却如与生俱来般,成为了这片空间的唯一中心。那是一位身着暗金色龙纹长袍的老者,袍身以太古龙心鳞混以九天星纹蚕丝层层织就,历经数万年岁月摩挲,暗金色的底色已褪去几分锋芒,略显沉黯,可袍角用太古龙血绣就的那尊栩栩如生的太古古龙图腾,依旧透着睥睨天地的无上气势——每一片龙鳞的纹路里,都藏着当年横扫域外邪族的峥嵘;每一道龙须的卷曲间,都凝着一统太虚古龙诸脉的煊赫。他须发皆白,却并非垂垂老矣的枯败,而是如万载寒川凝结的银丝,根根挺拔如精铁铸就的针,未曾有半分垂落,在火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面容沟壑纵横,每一道深纹都像是被太古的风沙刻就,又被岁月的潮水冲刷,藏着数不清的征战、别离与沉寂,唯有一双眸子,如极北之地深不见底的寒潭,眸光冷冽如冰,不含半分人间温度——他扫过满地厮杀的狼藉,扫过飞溅的鲜血、碎裂的寒玉与倒地的尸身,目光里无半分波澜,仿佛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尘埃微末,可当那道目光最终落向萧炎的刹那,潭水骤起惊涛,刺骨的杀意如出鞘的绝世利刃,破开空间阻碍,直逼萧炎的神魂深处,让他浑身血液都似要冻结,如坠万古冰窟。
“萧炎,拿命来!”
老者的声音不高,却似携着九天之上的雷霆,一字一顿,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炸响在识海之中,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几欲裂开。话音尚未落地,他的身影已如瞬移般掠过虚空,空间在他脚下竟泛起层层水纹般的涟漪,快到极致,只留下一道暗金色的残影,如一道闪电,直扑萧炎而去。古元脸色剧变,此刻他历经断魂涯血战已是强弩之末,体内龙气耗损近半,连站立都需依仗斗气支撑,可依旧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将全身仅剩的龙威凝于掌心,以本命精血为引,化作一面丈许厚、布满繁复太古龙纹的金色巨盾——这面龙盾,是他以半生修为铸就的本命防御,即便是寻常九星斗圣的全力一击,也未必能撼动分毫,可面对老者轻飘飘的抬手一挥,那坚不可摧的龙纹巨盾竟如纸糊般寸寸碎裂,金色龙气崩散成漫天金屑,如细雨般洒落,消散在空气里。
古元如遭万斤巨石正面撞击,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后背狠狠撞在冰冷潮湿的岩壁上,发出“轰隆”一声闷响,岩壁瞬间凹陷出一个深深的人形坑洞,碎石混合着冰屑簌簌掉落,砸在他身上。他喉头腥甜狂涌,再也压制不住,一口滚烫的鲜血喷薄而出,如血雾般洒在身前,染红了胸前早已破损的衣袍,连带着胡须上都沾了点点血珠。他捂着剧痛欲裂的胸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挣扎着抬头,望着那道步步逼近萧炎的身影,眼中满是惊骇欲绝,声音都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一字一顿道:“九星斗圣巅峰……而且是巅峰中的巅峰,是触摸到帝境门槛的力量!比我全盛时期还要强上一线!萧炎,绝不是他的对手!”
萧炎只觉一股无形的、无法抗拒的力量如天罗地网般将自己牢牢锁定,周身翻涌的紫黑异火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按住,瞬间萎靡下去,连跳动的火光都变得微弱;耗费数年苦修的帝境灵魂之力,也像是被冻结在识海之中,难以运转分毫,连一丝探知的念头都无法生出;手中的玄重尺本是重达千斤的神兵,此刻却重如万钧,竟连抬起半分都做不到,尺身的纹路都黯淡下去。老者的手掌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隔空朝着他的天灵盖抓来,那只枯瘦却布满老茧的手掌,在虚空中划过一道残影,掌风扫过,萧炎身上的衣袍寸寸碎裂,露出的皮肤传来刺骨的刺痛,仿佛有无数把小刀在切割肌肤,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霸道的力量已锁定自己的神魂,仿佛下一秒,神魂便会被这只手掌捏得粉碎,连转世的机会都无。死亡的阴影如滔天潮水般将他彻底包裹,窒息感铺天盖地而来,让他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他清楚,自己与这老者之间的差距,如蝼蚁与巨龙般云泥之别,哪怕是古元、雷族族长、炎族族长三人联手,也未必能挡下这老者一招半式。与其被此人斩杀,落得个神魂俱灭、连尸骨都留不下的下场,不如拼尽最后一丝气力自爆——他要将自己的神魂、斗气、异火本源尽数引爆,以自身为熔炉,以生命为燃料,哪怕粉身碎骨,哪怕魂飞魄散,也要拉着这神秘老者同归于尽,绝不让他得逞,绝不让自己成为阻碍魂天帝的最后一个破绽!
萧炎咬碎舌尖,借着那股钻心的剧痛,强行冲破了一丝力量的禁锢,丹田之内的异火本源瞬间疯狂翻涌,青莲地心火的幽蓝与三千焱炎火的赤红交织成旋转的火柱,火柱越转越快,几乎要冲破丹田;体内的斗气如即将喷发的火山般剧烈躁动,经脉都因这股狂暴的力量而隐隐作痛;帝境灵魂之力也不顾一切地朝着识海核心汇聚,周身的空间都因这股即将爆发的力量而微微扭曲,泛起细碎的裂痕——他已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哪怕代价是彻底湮灭,也绝不低头,绝不退缩!
“萧炎,不要!”
一声清脆如黄莺出谷的呼喊骤然划破死寂的虚空,如一道清泉,浇灭了萧炎即将爆发的杀意。一道翠绿色的身影如流星赶月般疾射而来,那道身影快到极致,带起一阵清新的草木与龙息交融的气息,堪堪挡在萧炎身前,将他整个人护在了身后,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少女身着一袭翠绿色流云罗裙,裙摆以金线绣着细碎的古龙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猎猎作响;娇憨的脸庞满是焦急,一双灵动的杏眼瞪得圆圆的,眸子里盛着毫不掩饰的担忧,望着逼近的老者,纵然感受到那股恐怖的威压,却依旧带着毫不畏惧的倔强;她头顶一对小巧的、泛着莹白温润光泽的龙角微微凸起,在火光下折射出柔和的光芒,周身萦绕着浓郁到化不开的太虚古龙气息,那股纯粹到极致的龙威,即便是太虚古龙一族的老牌强者也难以企及——正是紫妍!
老者的手掌在距离紫妍眉心不过寸许之地,骤然僵住,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如被按下暂停键,瞬间收敛。那只蕴含着足以捏碎山岳、撕裂空间的力量的手掌,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幅度越来越大,连带着他的整条手臂都微微晃动,仿佛握着的不是空气,而是千斤重石。他死死盯着紫妍的脸庞,那双原本满是杀意的冷冽眸子骤然睁大,瞳孔因极致的震惊而收缩成针尖大小,原本冰封的冷冽光芒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翻江倒海的情绪——有不敢置信的错愕,有失而复得的狂喜,更有难以言喻的痛苦、愧疚与思念,赤红的血丝瞬间爬满了他的眼瞳,如蛛网般蔓延开来,几乎要将整个瞳孔染红,连眼底的寒潭都被血色浸染。
他的嘴唇哆嗦着,千言万语堵在喉头,像是有千斤重,几番欲言又止,喉结滚动,却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粗粝的砂纸磨过,又像是被岁月尘封了数万年,破碎的音节从牙缝里挤出来,最终只化作两个字,带着无尽的思念、悔恨与颤抖,在寂静到落针可闻的地底空间里格外清晰,如重锤般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女……女儿……”
这两个字落下的瞬间,老者周身那股睥睨天地、足以碾碎一切的杀意,如春日消融的冰雪般,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磅礴的龙皇威压也骤然收敛,化作温柔如水的气息,小心翼翼地萦绕在紫妍周身,像是怕惊扰到她分毫,连吹在她发丝上的风,都被这股力量温柔地托住。他缓缓收回那只带着无尽威势的手掌,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指腹因常年征战而结满老茧,却在此刻变得无比轻柔,想要触碰紫妍的脸颊,指尖离她的肌肤不过分毫,却又猛地顿住,动作迟疑而卑微,仿佛眼前的少女不是一个鲜活的人,而是他失而复得的、易碎的整个世界,怕一触碰,便会如泡沫般消散。
就在此时,地底空间的虚空再次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缝隙中翻涌着浓郁的古龙气息,数十道散发着精纯而霸道的太虚古龙威压的身影,如潮水般鱼贯而出,每一道身影都带着九星斗圣或八星斗圣的强悍气息,皆是太虚古龙一族的精锐。为首的是一位身着玄色龙袍、须发皆黑的老者,龙袍上绣着玄奥的星空龙纹,正是太虚古龙一族的大长老——他本是循着紫妍的气息,带着族中最顶尖的强者匆匆赶来,欲助萧炎摆脱这突如其来的危机,可当他看清那道立于虚空的神秘老者的面容时,先是猛地一愣,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脸上的焦急瞬间被极致的震惊取代,随即瞳孔骤缩,眼中爆发出极致的、近乎癫狂的狂喜,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大长老再也顾不上什么龙族长老的身份与仪态,再也顾不上太古龙族的威严,踉跄着冲上前,脚步都有些虚浮,连踩碎了地上的冰屑与血污都毫不在意,在距离老者数丈之地,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玄色龙袍的衣角沾染上地上的血污与冰屑,褶皱不堪,他却视若无睹,脊背挺得笔直,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与激动,混杂着数万年的思念与期盼,朝着那老者撕心裂肺地高呼,声音在空旷的地底空间里反复回荡:“老龙王!是您!真的是您!您终于回来了!属下……属下等了您数万年啊!整整数万年!龙族上下,无一日不在盼着您归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