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某重点小学，午餐铃响。
孩子们涌向食堂，餐盘里除了常规菜，多了一小碟凉拌萝卜丝——红得剔透，泛着淡淡金芒。
一个小男孩舀起一勺，塞进嘴里。
“哇！好甜！”他眼睛亮了。
纳米机器人顺着食道进入血液，三分钟内遍布全身，在骨髓深处潜伏下来。
同一时间，上海某军校食堂。
女学员苏晚舟——金融寡头苏振华的独女——正皱着眉头吃萝卜炖牛腩。
“这萝卜怎么有点……扎嘴？”她嘀咕。
纳米机器人已穿透胃粘膜。
成都某老年食堂。
贸易大王赵山河的八十岁老母亲，颤巍巍夹起一块萝卜糕。
“今天这糕……有股太阳味儿。”老太太咧嘴笑，缺了两颗门牙。
感染，无声完成。
当晚，七座城市，七个顶尖人物的家中。
北京，院士书房。
陈院士正在写报告，突然手一抖，钢笔掉在地上。
他愣了愣，弯腰去捡——指尖触地的瞬间，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孙子下午放学回来，扑进他怀里，小脸红扑扑地说“爷爷，今天学校的萝卜可好吃了”。
那画面异常清晰，清晰得……像有人在提醒他什么。
上海，金融寡头别墅。
苏振华刚结束跨国视频会议，揉着太阳穴走向酒柜。
倒威士忌时，他无意间瞥见酒柜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镜中人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陌生得像另一个人。
他手一抖，酒洒了。
“爸，你没事吧？”女儿苏晚舟从楼梯上下来，关切地问。
苏振华看着女儿，突然觉得她今天格外……真实。
真实得让他心惊。
这样的“异常感”，在七个人身上同时发生。
焚星留在他们脑中的“坐标”，被亲人身上的纳米机器人触发了微弱的干扰波。
干扰不强烈，但足以让他们开始“怀疑”——怀疑自己最近的健忘，怀疑偶尔的恍惚，怀疑梦里那些灰黑色的触须影子。
而怀疑，是清醒的第一步。
凌晨两点，农场控制室。
林燊燊瘫在椅子上，左眼的灰黑纹路已经爬到颧骨，整张脸一半惨白一半灰暗，像戴了半张死人面具。
“防火墙生效了。”璇玑盯着监测数据，“七个人的意识波动出现自主峰谷，焚星的人格覆盖进度从87%跌到62%。”
“还不够。”林燊燊声音哑得厉害，“要跌到30%以下，他们才能完全摆脱控制。”
“可纳米机器人的剂量已经到安全上限了。”苏晴握着他的手，掌心冰凉，“再加，会伤到普通人身体。”
林燊燊沉默。
他右眼盯着天花板，左眼却“看”向另一个维度——那里，焚星的意识星云正在疯狂重组，显然被刚才的反击激怒了。
突然，他左眼的灰黑纹路剧烈跳动！
像有什么东西，要从眼球深处钻出来！
“啊——！”林燊燊猛地弓起身，双手死死捂住左眼！
指缝间，灰黑色粘液渗出，滴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焚星在强行开门！”璇玑尖叫，“它要直接通过你左眼的坐标，把本体拉过来！”
“休想！”苏晴暴喝，全身秩序之力炸开，化作金色锁链，缠住林燊燊左眼！
但锁链刚接触灰黑粘液，就迅速变脆、断裂！
力量层级差太多了。
林燊燊单膝跪地，左眼眼角彻底撕裂，一只灰黑色的“手”——完全由静滞规则构成的手——正从眼眶里缓缓伸出！
那手不大，只有婴儿大小，但每一根手指都长满了眼睛，每只眼睛都在转动，冷漠地“注视”着这个世界。
“钥匙孔……已对接……”焚星的双重混响从林燊燊喉咙里挤出，“门……即将开启……”
“开你妈！”
林燊燊突然暴起，右手五指如钩，狠狠插进自己左眼眶！
不是抓那只手——是抓向自己眼球深处，那片混沌星璇的最中心！
“老子自己的眼睛——”他嘶吼，整条右臂青筋暴起，“轮不到你当家！”
滋啦——！
血肉撕裂声。
他硬生生，从眼球深处，抠出了一颗东西——
不是眼球。
是一枚核桃大小、表面流淌着灰黑与金绿双色纹路的……
种子。
那种子一离开他身体，左眼眶里的灰黑手瞬间僵住，手指上的眼睛同时瞪大，露出拟人化的“惊愕”。
“没想到吧？”林燊燊满脸是血，却笑得狰狞，“你种坐标，老子就敢把坐标……养成种子！”
他举起那种子，对着控制室的灯光。
种子内部，隐约可见一扇微型的“门”，正在缓缓闭合。
“这东西，是用我的生机元液，混合你的静滞规则，在眼里养了三个小时的‘怪胎’。”林燊燊咧嘴，“现在，它还你了。”
他用力一握！
种子炸裂！
不是物理层面的爆炸——是规则层面的“回归”。
种子内那扇微型门轰然洞开，释放出巨大的吸力，目标不是外界，是那只从眼眶伸出的灰黑手！
“不——！”焚星的意念尖叫。
但没用。
灰黑手被硬生生拽回门内，连带林燊燊左眼里残留的坐标、纹路、一切静滞污染，全被吸了进去！
门闭合。
种子化作灰烬，飘散。
林燊燊左眼，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空洞。
但空洞深处，一点微弱的金绿色光芒，正在缓缓亮起——那是元初湖最后的生机，在重新凝聚一颗……新眼球。
他瘫倒在地，右眼还睁着，盯着天花板。
“璇玑……”他哑声问，“那七个人的覆盖进度……”
“跌到28%了！”璇玑声音带着哭腔，“焚星的连接被种子爆炸干扰，它暂时失去对替身的控制了！”
“好。”林燊燊笑了，笑得胸腔震动，“那接下来……该我们去找它聊聊了。”
他抬起还能动的右手，指了指自己空荡荡的左眼眶：
“告诉龙魂——”
“我这儿，现在有个现成的‘门洞’。”
“问他们，要不要……”
“派支敢死队，过去看看。”
控制室死寂。
所有人看着林燊燊，看着他血淋淋的左眼，看着他右眼里那团疯狂又冷静的火。
苏晴突然也笑了。
她蹲下来，轻轻擦掉他脸上的血。
“敢死队算我一个。”
她说。
“你去哪儿，我跟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