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你。还有那些不愿意服从规则的人。你们的存在,本身就是漏洞。”
我沉默了很久。然后我说:“我可以改写系统规则,十分钟。只要积满一百点怨气值。”
他眼里闪过一丝光:“那就够了。足够让一段被封锁的数据上传到主节点。”
“你要传什么?”
“所有人的选择记录。”他说,“让他们知道,这不是命运,是决定。如果连这一点都被抹去,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我看着他。晶体已经爬到肩膀,他的动作变得迟缓,说话也需要停顿喘息。
“你还剩多少时间?”
“不超过两个小时。”他低头看了看手表,“系统正在切断我的感知能力。很快我就不能再说话了。”
我坐下来,靠在旁边的柜子边。“告诉我最后一件事。我妈留给我的信号,那三个音符,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闭上眼,像是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
“她说,如果有一天你听到这三个音,就说明你已经走到了她当年的位置。”他睁开眼,看着我,“她问你,愿不愿意停下。”
我没有说话。
耳坠突然发烫,那三个音符再次响起,比之前更清晰。这一次,我不是通过听觉捕捉到的,而是直接从记忆深处冒出来的。像是某种唤醒机制。
我摸出随身携带的作业纸,快速写下那段旋律。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楚。
陈墨看着我,忽然说:“你其实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从你在排水沟拿到学生证那一刻起,你就怀疑这一切不是简单的善恶对立。”
我没否认。
我知道自己不一样。我能操控鬼怪,能偷偷修改系统规则。我不是普通的学生,也不是单纯的容器。我是能影响结果的人。
而现在,我知道了真相。
他们不是受害者。
他们选择了成为系统的一部分。
而我,可以选择不加入。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我会用怨气值改写规则。你说的那段数据,我会让它传出去。”
他轻轻点头,嘴角动了一下,像是想笑。
晶体继续蔓延,已经到了颈部。他的呼吸变得更慢,每次吸气都带着轻微的杂音。
我握住他还没完全结晶的手腕。皮肤冰冷,脉搏微弱。
“撑住。”我说,“别在那之前闭眼。”
他没有回答,只是用还能活动的手指,轻轻碰了下我耳边的银杏叶耳坠。
房间里的灯闪了一下。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纸,那三个音符静静地躺在上面。窗外传来远处钟楼的响声,一下,又一下。
我忽然意识到,这声音和钢琴室里的挂钟不一样。
它走得更快。
而且,是从地下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