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单据一扫,秦翊眼神就变了。字像烧红的铁丝,扎进他脑子里。
车子颠过减速带,轮椅跟着晃。
他没说话,把单据折好,塞进贴身口袋。
回到指挥车,沈砚立马调出资料:“西南荣军疗养院,表面是民政管,实际背后是‘心灵重建基金会’——空壳公司,注册地塞班岛。钱洗了七道,最后进了‘灰烬7号’项目。”
屏幕一闪,一份加密日志掠过角落:【project_Rt.log】——转瞬即逝,无人留意。
“灰烬7?”林骁一拍桌子,“不就是那个往老兵脑子里灌病毒的玩意儿?”
“还不止。”沈砚放大屏幕,“他们用声波同步神经节律,搞记忆覆盖。名单第一人——老赵。”
她顿了顿,补充一句:“我们截获过他们清除的记忆样本,其中反复出现点名声——像是某种抵抗残留。”
秦翊闭眼,手指按着太阳穴。
他知道这套手段:用固定频率的声音反复刺激,让人忘了自己是谁。
但他也清楚,身体记得的事,药抹不掉。
枪怎么握,手榴弹怎么拉,战友夜哨时说的暗语……这些都刻在肌肉里。
“别硬来。”他睁开眼,“让他们自己醒。”
四小时后,疗养院到了。
车辆停在五百米外树林边缘,无人机升空,旋翼无声划破夜色。
红外成像显示:主楼三层热源密集,其余区域近乎空置。
“无线信号屏蔽区。”沈砚低声通报,“内部通讯全断,只有低频广播循环播放。”
林骁换上护工制服,检查袖口藏刀位置。
“准备好了。”小豆确认耳麦畅通。
秦翊点头,轮椅缓缓推进大门阴影。
太安静了。
没有吵闹,没有下棋声,只有空调嗡嗡响,压得人喘不过气。
“空气里全是镇静剂味。”小豆推着轮椅,低声说,“护工走路都没声。”
耳机里传来沈砚的声音:“查清了,院长保险柜里有‘灰烬7号’操作手册。”
“老子现在就炸了它!”林骁吼道。
“不行。”秦翊抬手,“他们在等我们动手,好定罪。我们要做的,是唤醒他们——用他们还没忘的东西。”
病房门口,六个人坐在床边,姿势整齐得像机器人。
“他们眼球在抖。”小豆盯着玻璃窗,“频率跟秒针一样,每分钟六十次。”
秦翊听出来了——呼吸太匀,不像活人,像机器。
“小满。”他喊了一声。
短发姑娘快步走来。
她是李青山的孙女,烈士后代,话少,但眼神倔得跟她爷爷一个样。
“准备好了吗?”
小满点头,掏出个老式收音机,拉开天线,按下播放。
滋啦一声,传出《山河志》的评书:“霍去病封狼居胥——杀!”
靠窗的老赵,右手猛地一抽,手腕后翻——那是投弹的动作。
小满立刻关掉。
老赵抬头,眼里浑浊和清醒在打架。
小满走到他面前,打起手语:
【风起。】——有敌情。
【雁南飞。】——全员潜伏。
老赵嘴唇哆嗦,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像从深水里被人拽出来。
她悄悄按下了录音笔。
秦翊被推进来,停在床边。
“我是秦翊。”
四个字,像锤子砸下去。老赵猛地转头,死死盯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