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块茎的温热和盐分带来的微弱力量,如同滴入干涸河床的甘露,短暂地滋润了林奇几近枯竭的身体。他蜷缩在窝棚冰冷的角落,仔细回味着那短暂却真实的饱腹感,试图从中品出一丝线索。
是谁?守夜人去而复返,用这种方式进一步示好?不像,那个人的风格更倾向于冰冷的交易和警告,而非这种悄无声息的馈赠。
是永恒帝国或者那个神秘组织的诡计,先用食物麻痹他?风险太高,他们大可直接冲进来抓捕虚弱的他。
还是……这破败贫民窟里的某个原住民?出于偶然的善意?或者,是另一个像他一样藏匿于此的“清醒者”,通过某种方式察觉到了他的困境?
无数的猜测在因药剂而迟滞的大脑里打转,却得不到答案。那份食物来得突兀,去得无声,只留下一个温暖的谜团。
【状态:重伤(包扎后,感染风险高),饥饿(缓解),极度疲劳,精神力枯竭(恢复极其缓慢),被标记(绯红印记-抑制中),灰苔药剂副作用(感知模糊,轻微幻觉)】
【生命值:10\/30】(缓慢恢复?)
生命值的下降似乎停止了,甚至因为食物的补充和短暂的休息,开始有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回升迹象。但重伤、感染风险以及精神力的枯竭,依旧像沉重的枷锁,牢牢困住了他。
他必须尽快处理感染风险。污水的清洗远远不够。
他摸索着怀里那22枚铜币。或许……可以冒险去买一点最便宜的伤药?或者至少弄到一点干净的清水?
但这个念头很快被他自己否决。外面太危险了。灰苔药剂的效果不知还能持续多久,他不能将生存的希望寄托于侥幸。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努力集中那所剩无几、且恢复得异常缓慢的精神力,试图再次感应周围,哪怕只能覆盖这小小的窝棚。
过程异常艰难。大脑如同生锈的齿轮,每一次试图凝聚意念都带来沉闷的胀痛和更强烈的眩晕感。那层“毛玻璃”厚重得难以穿透。
【精神力:1\/15】(恢复极其缓慢)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腐败稻草和污水的清新能量波动,被他艰难地捕捉到了。
来源……就在他身下坐着的这堆潮湿发霉的稻草深处?
他强忍着不适,用手在冰冷的稻草堆里仔细摸索。指尖触碰到了一些坚硬、粗糙的根茎状物体。他小心翼翼地扒开表面的霉层,几株贴着地皮生长、颜色灰绿、毫不起眼的低矮植物露了出来。
它们的能量光晕极其微弱,呈现出一种温和的、带着生机感的淡绿色,与他之前感知到的有毒植物那种灰紫色截然不同。
是……草药?
他依稀记得那本染血笔记的某一页潦草地画过类似的植物图形,旁边注释着“止血”、“消炎”等模糊字眼,但当时他并未在意。
难道……送食物的人,想提示他这个?
他不再犹豫,小心翼翼地采集了几株这样的草药,用手搓烂(他没有工具),将那散发着清苦气味的草泥敷在重新解开的、依旧红肿的伤口上。
一阵清凉的感觉暂时压过了疼痛。
【状态:重伤(草药敷治,感染风险中等),饥饿(轻微),极度疲劳,精神力枯竭,被标记(绯红印记-抑制中),灰苔药剂副作用(感知模糊,轻微幻觉)】
【生命值:11\/30】(缓慢恢复中)
感染风险从“高”降到了“中等”!有效!
希望,如同黑暗中挣扎出的微弱火苗,再次在他心中点燃。
他重新包扎好伤口,将剩下的草药小心收好。然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不能坐以待毙。
守夜人的话点醒了他。他不能永远躲藏,必须主动获取信息,了解这座城市的规则,找到能让自己“有价值”的东西,才能在这绝境中挣得一线生机。
而信息,往往藏在最嘈杂、最混乱的地方。
他仔细倾听着窝棚外的动静。贫民窟的白天似乎比夜晚更加喧闹——孩子的哭闹、妇女的咒骂、男人的争吵、还有小贩沿街叫卖劣质货物的吆喝声。这种混乱,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掩护。
他再次从缝隙中钻出,强烈的阳光让他有些眩晕。他压低兜帽,遮住大半张脸,将身体缩在破旧袍子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街上那些麻木、疲惫的贫民无异。
他沿着污浊的街道慢慢走着,耳朵却像最敏锐的雷达,捕捉着一切可能有用的信息碎片。
“……码头区又扣船了……说是查抄‘私货’……妈的,这个月的税金又交不上了……”
“‘黑曜石’的那帮杂碎昨天又在‘锈刀’酒馆闹事,抢了好几个任务……”
“……听说了吗?下水道最近不太平……好几个清理队进去就没再出来……卫兵所挂了悬赏,但没人敢接……”
“……‘流浆’的价格又涨了……‘秃鹫’那帮人快把持不住市场了……”
“……东区神殿好像在秘密招募志愿者……报酬很高,但要求奇怪,去了的人回来都傻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