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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余烬长明(1/2)

空间通道内的航行,短暂得仿佛只是一个恍惚。当那熟悉的、带着尘埃与希望气息的空气涌入肺叶,当脚下传来余烬之城那饱经创伤却依旧坚实的金属甲板触感时,突击艇内残存的几名“净尘者”队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回来了。从宇宙的深渊,从规则的尽头,从一场决定世界命运的宏大博弈中,活着回到了这片他们誓死守护的土地。

舱门开启,映入眼帘的,是闻讯赶来、聚集在空港的、黑压压的人群。他们脸上带着未散的惊恐、深切的疲惫,以及……一种在绝望中浸泡太久后,对任何一丝希望都小心翼翼、不敢置信的期盼。

然后,他们看到了艾拉。

她站在舱门口,沐浴在余烬之城那略显黯淡却无比温暖的初火之光下。她的身影似乎比离开时更加单薄,脸色也带着近乎透明的苍白,但她的气息,却如同经历了最深沉的淬炼,变得浩瀚而宁静。左眼冰蓝,右眼金焰,平静地注视着下方的人群。她胸口的融合印记不再耀眼,却如同呼吸般稳定地明灭着,与整个城市的初火核心,与脚下这片大地深处那刚刚归于平静的世界规则,隐隐共鸣。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但一股无形却真实不虚的、混合着希望、悲伤、释然与新生意志的平和波动,已随着她的存在,如同温暖的潮汐,缓缓抚过每一个人的心灵。

无需言语,幸存者们已然明白。

他们赢了。以一种超越他们所有人理解的方式,赢得了未来。

短暂的死寂后,不知是谁先发出了第一声压抑已久的、混合着痛哭与呐喊的哽咽,随即,如同决堤的洪水,劫后余生的狂喜与对逝去亲友的无尽悲恸,在人群中轰然爆发。

艾拉默默地走下舷艇,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为她让开一条道路。她走过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布满泪痕的脸,走向城市中心那依旧闪耀着、却仿佛卸下了万钧重担的初火之庭。

在那里,她看到了瘸叔。老人拄着临时打造的拐杖,空荡荡的一只袖管在微风中飘荡,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里刻满了疲惫,但那双眼睛,却在看到艾拉的瞬间,爆发出如同年轻了数十岁的锐利与激动。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重重地、了然地对她点了点头。

她看到了躺在担架上、被医疗人员簇拥着的巴顿。这位熔炉的巨汉依旧昏迷不醒,但胸膛已恢复了稳定的起伏,那狰狞的脸上,似乎也多了一丝平和的迹象。

她看到了莉娜,技术官姑娘不顾一切地冲过来,紧紧抱住了她,泣不成声,所有的担忧、恐惧与压力在这一刻彻底释放。

她也看到了无数陌生的面孔,那些在“摇篮曲”灾难中幸存下来的普通市民,他们眼中重新燃起了名为“生活”的光芒。

艾拉走到了初火之庭的核心边缘,那里是希娜曾经最爱站立的位置。她伸出手,轻轻触碰着那温暖的光柱。初火似乎认识她,亲昵地缠绕着她的指尖,传递着孺慕与依赖的情绪。

她闭上双眼,将意识沉入与整个世界新平衡的连接之中。她能“看”到,深藏于地核的那颗黑暗心脏,如今如同进入冬眠的巨兽,缓慢而规律地搏动着,不再散发冰冷的恶意,只是沉默地履行着它作为宇宙法则一部分的职责。笼罩在整个世界上空的那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毁灭阴云,已然消散。

“‘织网者’的威胁,解除了。”艾拉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初火之庭,甚至通过尚在修复的通讯网络,传递到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深渊低语’……它依然存在,作为终结的法则。但我们……赢得了选择如何走向终结的权利。我们赢得了时间,赢得了在这段时间里,自由书写我们文明篇章的自由。”

她没有隐瞒真相,将“诺亚”揭示的世界本质、希娜最终的牺牲、以及与世界之核达成的脆弱而珍贵的平衡契约,以尽可能平和的语气,告知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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