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药入口,并未如寻常丹药般融化。它像一块滚烫的烙铁,又像一只活着的毒虫,带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猛地滑入喉咙深处!
“呃…嗬!”
赵峥的双眼瞬间暴突,布满猩红的血丝!一股难以形容的狂暴热流,如同火山熔岩般在他食道中轰然爆发,瞬间冲入四肢百骸!那不是温和的灵力滋养,而是粗暴的撕裂、灼烧、撑爆!他全身的经脉仿佛被无数烧红的铁钎贯穿、搅动,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肌肉不受控制地疯狂痉挛、贲张!皮肤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赤红滚烫,细密的血管根根暴起,如同无数赤红的蚯蚓在皮下疯狂扭动!
“啊——!”
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嚎从他扭曲的口中迸发出来!他再也无法保持跪姿,身体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猛地向后弓起,又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石板上,像一条离水的鱼般剧烈抽搐、翻滚!每一次翻滚都伴随着骨骼错位的脆响和肌肉撕裂的剧痛。他双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咙,仿佛要将那颗在体内疯狂释放毁灭力量的毒物抠出来,指甲深深陷入皮肉,留下道道血痕。豆大的汗珠混合着因剧痛而失控溢出的泪水,瞬间浸湿了他整张扭曲变形的脸。
石桌后,周厉依旧端坐不动,如同亘古不变的磐石。昏黄摇曳的灯光只照亮了他半边瘦削苍白的脸颊,另外半边完全隐没在浓稠的黑暗里。他深陷的眼窝中,那两点幽暗的光芒平静地注视着地上痛苦翻滚、濒临崩溃的赵峥,如同一个冷漠的观众在欣赏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拙劣的表演。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欣赏,没有怜悯,也没有丝毫动容。只有一片绝对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漠然。
石室中只剩下赵峥非人的惨嚎和身体撞击地面的沉闷响声。爆元丹的恐怖药力在他体内肆虐、冲撞,如同无数头失控的凶兽在撕咬他的血肉,焚烧他的经脉,摧残他的意志。每一次剧痛的浪潮都足以让常人昏厥,却又被丹药中蕴含的狂暴力量强行吊住意识,让他清醒地承受着这无间地狱般的折磨。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中被无限拉长。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盏茶,也许已是一个时辰,赵峥翻滚抽搐的幅度终于开始减弱。那撕心裂肺的惨嚎也变成了断断续续、如同破风箱般的沉重喘息和痛苦的呜咽。他瘫软在地板上,像一摊被抽掉了骨头的烂泥,浑身被汗水、泪水和挣扎中磨破皮肉渗出的血水浸透,散发出浓烈的血腥与汗臭混合的刺鼻气味。
然而,就在这狼狈不堪的躯体内部,一股截然不同的、如同沉睡火山苏醒般的力量,正伴随着剧痛的余波,缓缓升腾、凝聚!
嗡——!
一股无形的气浪以赵峥的身体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石室内散落的细微尘埃被瞬间吹拂、激荡!他赤红滚烫的皮肤下,暴突的血管如同获得了生命,贪婪地搏动着,将一股股全新的、狂暴而灼热的能量输送到全身!原本因剧痛而涣散的眼神,此刻被一种近乎狂乱的、充满破坏欲的血光所取代!
炼气六层…炼气七层…炼气八层!
他的气息如同失控的洪水,节节暴涨!狂暴的灵力不受控制地外溢,在他身体周围形成一圈圈紊乱的气旋,吹得他破烂的衣袍猎猎作响。皮肤上赤红的色泽并未褪去,反而更深,如同烧红的烙铁,毛孔中甚至开始渗出细小的、带着血丝的热气!一股远比之前强大数倍、却又极其不稳定、充满毁灭性波动的威压,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石室冰冷的墙壁上,激起沉闷的回响。
“嗬…嗬嗬…”赵峥挣扎着,用颤抖的双臂支撑起身体。他抬起头,布满血丝、如同恶鬼般的双眼死死盯着石桌后阴影中的周厉。那眼神中充满了痛苦、混乱,但更深处,却是一种被力量冲昏头脑的、扭曲的兴奋和疯狂!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奔涌的、足以开山裂石的恐怖力量!虽然代价惨重,但这力量…这力量是真实的!
“感觉如何?”周厉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依旧平淡,却像一把冰冷的锉刀,刮过赵峥因力量膨胀而灼热的神经。
“强…强大!”赵峥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力量冲击后的余颤和无法抑制的亢奋,他尝试握紧拳头,骨节发出噼啪爆响,一股狂暴的气劲在指缝间炸开,“前所未有的强大!师兄!这股力量…足以碾碎那林衍千百次!”
“是吗?”周厉的指尖轻轻拂过那个散发着不祥阴寒气息的黑色玉盒,动作轻柔如同抚摸情人的肌肤,“那便好。”
他的目光终于从赵峥身上移开,落在那玉盒上。枯瘦的手指如同鬼爪,极其稳定、精准地拈起一枚细如牛毛、闪烁着致命幽光的锁魂针。那针在他指尖显得如此微小,却又凝聚着令人神魂战栗的阴毒煞气。
“此针,需以精血为引,心神为桥。”周厉的声音低沉下去,每一个字都像是来自九幽的魔咒,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制力,直接烙印在赵峥被力量冲得有些混乱的识海深处,“凝神,聚意!引丹田精血,沿手少阳三焦经上行,贯注指尖,注入此针!心神锁定,如臂使指!若有一丝偏差,煞气反噬,神仙难救!”
随着他的话语,一段极其晦涩、阴冷、带着浓郁邪异气息的法诀如同冰冷的毒蛇,强行钻入赵峥的脑海!
“呃啊!”赵峥闷哼一声,刚刚因力量暴涨而有些狂乱的意识仿佛被冰水浇头,瞬间一个激灵。法诀带来的信息冰冷刺骨,带着强烈的神魂冲击。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收敛心神,强忍着体内依旧翻腾的剧痛和狂暴力量的躁动,按照那法诀的指引,疯狂催动丹田中那股新生的、带着爆元丹特有灼热与暴戾的精血。
噗!
一滴赤红中带着诡异暗金光泽、散发出强大生命能量与毁灭气息的精血,艰难地从他右手食指指尖逼出!精血离体的瞬间,赵峥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又灰败了一层,气息都萎靡了一瞬,仿佛被抽走了一部分生命本源。
那滴精血悬浮在他指尖,微微颤动。
“去!”周厉一声低喝,如同惊雷炸响在赵峥混乱的识海!
赵峥眼中血光暴闪,所有意念疯狂凝聚!他死死盯着周厉指尖拈着的那枚锁魂针,依照那邪异的法门,将全部心神与那滴本命精血相连,猛地一催!
嗤!
那滴精血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化作一道细若游丝的血线,精准无比地射向那枚细如牛毛的锁魂针!
血线触及针体的瞬间——
嗡!
原本幽暗的锁魂针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血光!针体剧烈震颤,发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直透神魂的尖锐嗡鸣!无数细小的、扭曲的黑色煞气如同活物般从针体内渗出,瞬间与那精血融合!针体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的阴寒煞气陡然暴涨十倍,混合着精血中的暴戾气息,形成一股冰冷、粘稠、充满恶毒诅咒意味的恐怖力量!整个石室的温度再次骤降,油灯的火苗疯狂摇曳,颜色彻底变成了惨绿!墙壁上那些冰冷的刑具投影,此刻仿佛都在扭曲舞动,如同地狱的群魔乱舞!
一股冰冷、滑腻、带着无尽恶意的力量感,顺着赵峥注入精血的心神联系,如同毒蛇般猛地反噬回来,狠狠噬咬向他的神魂!
“唔!”赵峥如遭重击,身体剧烈一晃,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七窍之中同时渗出一缕细细的血丝!灵魂深处传来被无数冰冷毒针刺穿的剧痛,意识瞬间模糊,眼前阵阵发黑,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沉沦于无边的阴煞寒狱!
“稳住!”周厉冰冷的喝声如同定魂魔音,再次炸响,“心神合一!驭使它!它便是你意志的延伸!”
赵峥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带来一丝清明!他双目圆瞪,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将全部残存的意志力疯狂压向那股反噬而来的阴煞之力!强行镇压!强行掌控!
那枚悬浮在周厉指尖、被血光和黑煞缠绕的锁魂针,在剧烈的震颤中,针尖猛地调转方向,遥遥指向石室角落一个模糊的阴影!
咻——!
一声极其轻微、却尖锐到仿佛能刺穿耳膜的破空声响起!
血光一闪而逝!快!快到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
角落那团模糊的阴影处,一块半人高的、不知是何材质的黑色练功石靶,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孔洞,针眼般大小,深不见底。孔洞周围的石质,在瞬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败色泽,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所有生机,并且那灰败还在极其缓慢地、如同霉菌般向四周蔓延开一丝丝肉眼难辨的痕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炫目的光影。只有一股无形的、冰冷彻骨的阴煞气息,如同涟漪般从那针孔处悄然扩散开来。那气息拂过赵峥的身体,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灵魂深处残留的剧痛似乎都被这纯粹的阴寒冻结了一瞬。
成功了?赵峥大口喘息着,如同刚从溺毙边缘被拉回,浑身脱力,冷汗如浆。他死死盯着那个微小的针孔,看着那缓慢蔓延的灰败死寂,眼中残留着惊悸,但更多的是一种扭曲的兴奋和掌控了恐怖力量的狂热!
“记住这种感觉。”周厉的声音将赵峥从力量的迷醉中惊醒,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也记住失败的代价。”他枯瘦的手指轻轻一弹,那枚吸足了精血、散发着不祥血煞之气的锁魂针,如同归巢的毒蜂,精准地飞回黑色玉盒之中,稳稳落在墨玉丝绒上。盒盖无声合拢,隔绝了那令人心悸的阴煞气息。
周厉的目光重新落在瘫软在地、气息狂暴而紊乱、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的赵峥身上。那深潭般的眼底,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片掌控一切的漠然和一丝几不可察的残酷。
“五日后,外门小比。”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冰冷的铁律,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狠狠凿进赵峥混乱而灼热的识海,“我要你,在擂台上,废了他。”
“废了他?”赵峥挣扎着抬起头,赤红的眼中血光翻涌,带着力量带来的狂躁和一丝茫然。废掉?仅仅是废掉?那龟甲…那秘密…
“是,废了他。”周厉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断其经脉,碎其丹田,毁其道基,让他彻底沦为连凡人都不如的废人。”枯瘦的手指在冰冷的石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笃的轻响,如同催命的鼓点。
“然后…”周厉的声音微微一顿,深陷的眼窝中,那两点幽芒如同鬼火般跳跃了一下,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贪婪,“撬开他的嘴,挖出他所有的秘密。尤其是…那枚龟甲的来历、用法、以及…它现在何处。”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在沙地上滑行,“搜魂,拷问…随你。我只要结果。”
赵峥的呼吸猛地粗重起来,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废掉林衍,拷问龟甲秘密!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结果!力量带来的狂躁和长久压抑的恨意瞬间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弟子明白!定叫那林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将他所知一切,尽数榨干!献给师兄!”赵峥的声音因兴奋和力量的冲击而扭曲嘶哑。
“嗯。”周厉微微颔首,似乎对赵峥的狂热反应颇为满意。但随即,他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再次钉在赵峥脸上,补充的话语如同从万载寒冰中凿出,带着刺骨的寒意:
“若事有不谐…若他宁死顽抗,或出现其他难以掌控的变故…”周厉的嘴角再次向上牵动,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甚至可以说极其残忍的弧度,“那便,杀了他。”
“杀了他?”赵峥一愣,随即眼中血光更盛,杀意沸腾!
“是,杀了他。”周厉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谈论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碾死一只蚂蚁,“带他的尸体回来。完整的尸体。”
笃!指尖在石桌上重重一敲。
“那龟甲的隐秘,或许…藏在血肉骨髓之中,也未可知。”周厉的目光移开,重新落回桌上那卷兽皮古卷,声音飘忽,如同鬼魅的低语,“死人,有时候比活人…更诚实。”
一股难以言喻的阴森寒意瞬间攫住了赵峥的整个身心,让他刚刚因力量而滚烫的血液都似乎冻结了一瞬。带尸体回来…搜刮血肉骨髓?师兄的手段…竟至于此?!他下意识地看向石桌旁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玉盒,又想起角落里那些冰冷的刑具,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弟子…遵命!”赵峥压下心头的寒意,将所有的惊惧转化为对林衍更深的杀意,嘶声应道。
“去吧。”周厉不再看他,枯瘦的手指重新翻开了那卷兽皮古卷,仿佛刚才那番足以决定数人生死的冷酷指令,不过是翻过书页般寻常。昏黄的灯光下,他半明半暗的侧脸轮廓冷硬如石雕,深陷的眼窝完全隐没在阴影里,只剩下专注的、如同研究某种深奥符文的漠然。
赵峥挣扎着从冰冷的地板上爬起。体内爆元丹的药力依旧在奔腾咆哮,如同无数头被强行禁锢的凶兽,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撕裂般的胀痛和狂暴的力量感。他踉跄着,对着石桌后那片阴影深深一躬,然后抓起石桌上那个散发着阴寒煞气的黑色玉盒,将其紧紧攥在手中,仿佛握住了复仇与力量的权柄。
他转身,拖着沉重而充满破坏力的步伐,一步一挪地走向来时那条幽深漆黑的甬道。每一步踏出,都在冰冷的石板上留下一个带着灼热气息的湿漉脚印(汗、血混合)。爆元丹狂暴的力量在狭窄的通道中不受控制地外溢,激起微弱的气旋,撞在两侧石壁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甬道漫长而曲折,如同通往地狱的回廊。身后,那间散发着血腥、药草与阴寒煞气的石室,连同石桌后那个如同深渊般的身影,逐渐被浓稠的黑暗吞噬。唯有手中那冰冷刺骨的玉盒,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噩梦。
当他终于踉跄着走出那扇沉重的黑铁大门,重新被清冷的夜风包裹时,赵峥猛地停住脚步,贪婪地大口呼吸着外面微凉的空气。然而,吸入肺腑的冷意非但没能平息他体内那焚身蚀骨的灼热和狂暴,反而像火星溅入了油锅!
“嗬…嗬嗬…”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如同恶鬼般的双眼死死瞪向遥远外门弟子区域的方向。体内狂暴的力量与玉盒中锁魂针的阴煞之气交织冲撞,带来一种近乎癫狂的毁灭冲动。眼前似乎又浮现出林衍那张平静的脸,那枚该死的上品聚气丹,还有…那枚散发着神秘诱惑光芒的龟甲!
“林衍!”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从他喉咙深处挤出,带着血腥味,在寂静的山崖边回荡,又被呜咽的山风迅速撕碎、卷走。“小比…擂台…”他紧紧攥着手中的黑色玉盒,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苍白的皮肤下青筋如同虬龙般暴突,“你的死期…到了!”
他不再停留,猛地转身,带着一身狂暴混乱的气息和浓烈的血腥味,如同一头发狂的凶兽,一头扎进下山小径更浓重的阴影里,朝着外门的方向狂奔而去。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山道上急促响起,每一步都踏得碎石飞溅,在夜色中留下一条充满暴戾与毁灭气息的轨迹。
冰冷的黑铁大门在赵峥身后悄无声息地、沉重地闭合,如同巨兽合上了吞噬的嘴,彻底隔绝了内外。
石室内,重归死寂。唯有石桌旁那几盏油灯的火苗,依旧在无声地跳跃着,将昏黄的光晕固执地涂抹在冰冷的石壁和那些散发着寒光的刑具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如同无数静默窥视的鬼魅。
石桌后,那片浓重的阴影里。
周厉缓缓合上了手中那卷兽皮古卷。他并未立刻起身,而是微微向后,将自己更深地陷入那张宽大石椅的阴影之中。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石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极其轻微、却带着某种诡异韵律的“嗒…嗒…”声。
深陷的眼窝里,那两点幽暗的光芒并未因赵峥的离去而熄灭,反而如同投入了燃料的鬼火,幽幽地、无声地燃烧着,穿透了眼前的昏暗,似乎落在了极其遥远的地方。
那目光深处,不再是面对赵峥时的漠然与审视,而是翻涌着一种更深沉、更幽邃的东西——那是纯粹到极致的、如同黑洞般贪婪的探究欲。
“龟甲…”一个低沉到几乎听不见的音节,从他苍白的唇间逸出,如同毒蛇滑过枯叶的细微摩擦,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灼热。
能令庸才蜕变的奇物…能逆乱丹道常理的重宝…
此等异宝,岂是区区一个外门杂役配拥有的?又岂是赵峥那等被力量冲昏头脑的蠢物能真正理解的?
周厉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起。这一次,不再是没有温度的弧度,而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容。然而那笑容却冰冷得没有丝毫人气,反而充满了掌控一切的残酷与一种洞悉猎物弱点的、捕食者般的愉悦。
他枯瘦的手指在冰冷的石椅扶手上停下敲击,缓缓抬起,指尖在身前虚空中极其缓慢地划过一道玄奥而晦涩的轨迹。动作轻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仿佛在描摹着某个古老而禁忌的符文。
随着他指尖的划动,石室内昏黄的灯光似乎都微微黯淡了一瞬。空气仿佛凝滞,时间也为之冻结。一股无形的、比锁魂针的阴煞更加深沉晦涩的力量波动,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的涟漪,以他为中心,极其微弱地荡漾开来。
那波动并非针对任何实物,更像是一种跨越空间的、极其隐秘的感知延伸,如同无形的触须,悄然探向未知的远方,捕捉着冥冥中那一丝与神秘龟甲相关的、若有若无的气息轨迹。
“无论你藏得多深…”周厉无声地低语,深潭般的眼底,那幽暗的光芒骤然炽盛了一瞬,如同深渊中睁开的魔眼,旋即又归于更加深邃的黑暗,“终究…是我的。”